杜陶聽到有契丹人的蹤跡,一腳踹在馬屁股上,疾馳而去。
跟著杜陶的士兵們也趕緊打馬前行,只留下趙玗和王樸,還有幾個跟著他們的士兵。
“怎么辦?”趙玗知道打仗不是自己的長項,趕緊讓王樸拿主意。
王樸也不含糊,催動胯下戰(zhàn)馬前行,說道:“前面必然有埋伏,咱們別急著走,慢慢跟在后面?”
“這是為何?”
“敵人既然要埋伏,肯定是想把咱們給包圓了。咱們跟杜陶分成兩段,他們就不敢輕易收口。就算是把老杜給圍在里面,咱們也能快速增援。”
王樸話說得信心滿滿,沒想到一個書生竟然對契丹人也有這么大的心理優(yōu)勢。
其實在宋代以前,中原漢人對契丹人,不論是心理上還是戰(zhàn)力上,都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
到了南宋的時候,戰(zhàn)力上的優(yōu)勢還在,心理上的優(yōu)勢徹底被自己給扔了。
趙玗點了點頭,認可了王樸的說法。
前面杜陶跑得快,已經(jīng)拉開了兩三百米的距離,眼看著就要沖出峽谷的出口。
“契丹人就在前面,兒郎們跟我上?。 倍盘找宦暪纸?,挽弓搭箭,朝著遠處的契丹人放箭,軍士們也跟著射箭,干擾者契丹人逃跑路線。
“老杜已經(jīng)出了谷口,看來是咱們太小心了?!壁w玗松了一口氣,打算也出到谷口外面,跟著杜陶去追殺契丹兵。
王樸沒有答話,仿佛在思考什么問題。
忽然,王樸使勁催動戰(zhàn)馬,大喊:“快跑!沖出去!”
話音剛落,兩邊山上響起一陣梆子聲,呼啦一下站起來好幾個契丹人。
“這他娘的是把我當大魚?。 壁w玗有點欲哭無淚。
契丹人用弓箭射住峽谷的出口,后面一票人從峽谷兩邊的隱蔽地方鉆出來,朝著王樸和趙玗他們沖了過去。
杜陶聽到峽谷里的動靜,大叫不好,趕緊放棄追擊,返回救援。
不料斜刺里殺出一股契丹兵,朝著杜陶就沖了過去。
杜陶心中一驚,因為沖過來的契丹兵也穿著半身盔甲。
“這幫賊兒子盯了很久了吧!”杜陶瞬間便明白了過來,契丹人被自己給捉得太多,著急了,這才派出精銳來絞殺自己。
“既然來了,就好好地干一場吧!”杜陶戰(zhàn)意大盛,朝著契丹的裝甲騎兵沖了過去。
杜陶對陣契丹騎兵,不僅有裝備優(yōu)勢,更有人數(shù)優(yōu)勢,非把這幾個契丹騎兵給捉回去不可。
兩隊騎兵面對面地沖鋒,誰也不讓誰。
在死亡面前,沒有人害怕,反倒是血性大發(fā),嗷嗷怪叫。
等到兩隊騎兵距離不到五十米的時候,契丹人一撥馬頭,逃了。
騎兵對陣,很少有直接撞到一起的,一般情況下,都是一方先慫,掉頭跑調(diào)。
二般情況下,是雙方都慫,不約而同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
三般情況,杜陶也沒見過。
杜陶哪肯放過這個機會,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跟了上去。
剛追了沒半里地,只見契丹人不知從哪里又竄出一股騎兵,朝著峽谷奔了過去。
杜陶瞬間心涼了半截,有一種被人算計拿捏得恰到好處的感覺,眼睜睜看著趙玗和王樸被包了餃子,自己卻被別人的疑兵牽得團團轉(zhuǎn)。
現(xiàn)在去救援,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祈求趙玗和王樸多福。
杜陶放棄了追擊,拼命地去救援。
峽谷上的契丹人,朝著谷口放箭,就是為了防止趙玗他們逃跑。
如果他們直接對著漢人放箭,效果不會很好。漢軍全都穿著盔甲,手上還有小圓盾。他們放箭的密度不夠,很容易就被漢人給擋住。
所以他們只需要射住漢人的去路,然后一前一后地夾擊,先活捉了狡猾的漢人再說。
契丹人哇啦哇啦大喊著沖了上來,帶頭的人還用刀尖指著趙玗大喊。
王樸笑道:“他們說你是領(lǐng)頭的,抓住你就贏了?!?p> 趙玗無語,緊緊握著手中的弩,盤算著先射哪一個。
考慮到趙玗的射術(shù)不行,臨出門之前專門給他配了一把小型弩。
王樸道:“咱們背對背,我先跟這幫人斗,你防著谷口那邊。”
“沒問題!”趙玗沒有逞強,把艱巨的任務(wù)留給王樸,讓他去打硬仗。而自己,則守住峽谷口,負責警戒。
幾秒鐘以后,趙玗后悔了。
因為一隊騎兵從谷口沖了過來,具裝甲騎!
簡易版的鐵浮屠。
王樸回頭一看,心也涼了半截。怎奈陣型已成,他也沒法跟趙玗互換位置。
峽谷里的契丹人已經(jīng)沖了上來,這時候換陣,無異于找死。
“交給你了!”王樸大喊一聲,跟峽谷里的契丹人廝殺起來。
趙玗見形勢緊急,急中生智,生出了一計。
左右看了看,見自己身邊還有八個人,便吩咐道:“左四,右四,分成兩組,聽我口令準備射箭!”
除了趙玗,剩下的人全都帶著弓箭。聽完趙玗吩咐,紛紛放下手中長槍,從馬屁股的箭袋里面取出弓箭,擺好架勢。
“左四,射!”
趙玗一聲令下,左邊四人齊齊射出一箭。
契丹的簡易版鐵浮屠畢竟不是重騎兵,還沒有到無事弓箭的地步,紛紛舉起手中盾牌阻擋,速度也為之一凝滯。
還沒等契丹人放下盾牌,趙玗下令道:“右四,射!”
常年跟漢人打仗,契丹人能聽懂許多簡單詞匯,比如說“射!”
趙玗話音剛落,契丹騎兵不敢放下盾牌,舉著盾牌繼續(xù)前進。
“左四,射!”
每次四支箭,契丹人不敢含糊。不知道這四支箭會射到哪里,萬一射到誰身上可完蛋了。
人和馬都穿著甲,一旦掉下來,憑借自己的力量,無法再上到馬上,鐵浮屠就成了笨拙的重甲步兵了。
趙玗硬生生地靠著八個人分成兩撥,形成了火力壓制。
但壓制歸壓制,畢竟不能對契丹騎兵造成有效的殺傷。契丹騎兵只是前進的速度變慢,遲早還要再沖過來。
王樸那邊戰(zhàn)事焦灼,一時半會還分不出勝負,而杜陶那邊更是鞭長莫及,等杜陶過來,自己恐怕早已被鐵浮屠給踩成了肉泥。
越是緊要時刻,越要冷靜,沉著應(yīng)對。
越慌死得越快。
這時,只見趙玗面無表情,穩(wěn)穩(wěn)地端起了手中的弩,口中依然不停地下著命令。
“左四,射!”
“右四,射!”
“嗖……”
一支弩箭在嘈雜聲中,悄無聲息地朝著契丹騎兵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