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貞沖這次來,還帶來了一百斤酒。
沒有勾兌的酒。
這下可把趙玗難為住了。上次勾兌是在自己家里悄悄干的,現(xiàn)在總不能在竇禹鈞家里勾兌吧?
如果不勾兌,這玩意就是個純酒精,也不好喝啊。
可就這么拉回山寨,讓老張勾兌,也不現(xiàn)實。
最后,趙玗決定考驗一下他和老竇的友誼。
“竇大哥,家里送來的酒是原酒,還沒勾兌,不知可否借寶地一用?”
竇禹鈞很明事理,說道:“后院有個庫房,正好空著。賢弟如果不嫌棄,就去那里吧。把門一關(guān),誰也瞧不見?!?p> 趙玗一拱手,表示感謝,遞上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些花椒,大料,糖,醋,鹽,醬,面,石灰……亂七八糟寫了幾十樣,凡事能想到的佐料,全部寫了個遍。
“這是勾兌酒需要的原料,勞煩大哥每樣備二斤?!?p> 竇禹鈞接過一看,一開始還嚇了一跳,心想勾兌酒竟然這么復雜,難怪賣得貴。
后來便想明白了,這是賢弟的障眼法,為的就是不讓秘方外泄。
老竇會心一笑:“賢弟放心,這個方子我隨后就會燒點,你需要的東西隨后一并放到你的庫房里面?!?p> 想要從這張字條破解勾兌的方法,其難度不亞于盲猜別人的手機密碼。
從幾十樣原料里面篩選有用的原料本身就很難,想要達到合適的比例就更難了。
趙玗在知道原料的情況下,嘗試了好幾次,才找到了最佳勾兌比例,更何況別人。
沒有精確的稱量器具,趙玗也只能是大致估摸著糖和白醋的用量,盡可能精確地加入酒壇之中。
然后將剩下的所有佐料,攪和在一個大桶里面,徹底攪拌均勻之后,倒入泔水桶。
這樣一來,別人也無法通過趙玗剩下什么佐料,來猜測配方。
總是這么干也不方便,趙玗悄悄把配方告訴了張貞沖,下次直接把勾兌好的酒帶來就好。
當張貞沖聽說自家的白酒竟然賣到了七兩銀子一斤的時候,狠狠地扇了自己兩耳光。
“老張你這是干啥?”
“嘿!路上有個壇子破了,俺就招呼兄弟們把那一壇給喝了。后來又走了一陣,酒癮上來了,又,又喝了一壇!”
一壇十斤,兩壇酒下肚,十四兩銀子就沒了。
十四兩銀子雖不算太多,但就那么隨便喝了,到底還是有些心疼。就像一個人在路上走著,隨手買了一瓶飲料解渴。結(jié)果結(jié)賬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瓶飲料頂?shù)蒙献约阂粋€月的工資。
竇禹鈞在一旁不敢吭氣。如果自己把青樓酒價賣到一百兩說出來,他擔心張貞沖會當場抹脖子。
高檔消費場所加價賣東西,自古以來便是如此。門口賣一塊錢,只要進了人家的大門,十塊錢起步。
有錢人還就是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人家買的不是商品,而是有人跑腿給取過來,拆好包裝碼放好的服務。只有調(diào)絲才會心心念念想著自己動手,為了省那幾塊錢。
張貞沖回去的時候,帶了整整一千斤的粗酒?;沂望u石,由竇禹鈞的商隊負責給運過去。
好在這次不用大老遠地運到山上的山寨里面,只需要運到河邊就行了。
老張從張貞沖那里接過趙玗新帶回來的圖紙,一頭鉆進作坊,開始研制新的玻璃器皿。
按照趙玗的吩咐,李興在銀槍軍里面選了幾個手巧,靠得住的人,給老張當徒弟,學習怎么制作玻璃器皿。陸陸續(xù)續(xù)幾十套精餾工具造好以后,生產(chǎn)白酒的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當永定大曲的生產(chǎn)能力達到每天一百斤的時候,趙玗叫停了繼續(xù)擴大規(guī)模。
高檔白酒,只是一個細分市場。每個細分市場的容量都是有限的。
當市場的容量接近飽和之后,產(chǎn)品的利潤率會極大地下降,賺壟斷市場的錢就會變成賺辛苦錢。
雖然賺的錢總量變多了,但是利潤和勞動的比率卻下降了。
特地給柴榮準備了五百斤的永定大曲后,趙玗便要求白酒的產(chǎn)量恒定在每天一百斤。
下次擴大規(guī)模的時候,要等到河東市場和洛陽市場的開拓。
反正幽州市場是不可能增加投放了。對于這一點,青樓也很滿意,所謂物以稀為貴,多了就沒意思了。
……
幾輪交易下來,趙玗輕輕松松地攢了幾千兩銀子,活脫脫成了一個小土豪。
當然,這幾千兩銀子也就相當于現(xiàn)代的百萬級別,距離一個“小目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手握重金,趙玗卻不打算讓這些銀子發(fā)霉,而是要把他們投入到更加有用的地方。
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辦學堂。
他這個學堂,只面對窮人,并且全部免費,還包一頓晚飯。
當然,想吃這頓晚飯,必須要完成當天的作業(yè),那就是識字。
由于教授的東西很基礎(chǔ),所以真的只有窮人家的孩子來。
每天教十個字,默寫下來才能領(lǐng)晚飯。
他真的低估了窮人家孩子對食物的渴望。有的孩子領(lǐng)了晚飯以后,還問能不能再教十個字,他想再領(lǐng)一份,被教書先生無情的拒絕了。
教書先生從來沒有這樣的郁悶過,也從來沒有這樣的開心過。
自古以來,都是學生交了學費才能學到東西,怎么到了趙玗這里,成了學了東西還能領(lǐng)學費?
不過讓他開心的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努力的學生。
于是乎,趙玗收獲了他在幽州的第一個外號“趙夫子”。
當趙玗聽說了這個自己的這個尊稱之后,果不其然,飄了。
從此,他沒事的時候就去租借的學堂轉(zhuǎn)悠,聽著學生們圍著他喊“趙夫子”,笑得臉都抽了,痛快地給學生們加餐。
可是緊接著,教書先生給他反應了一個問題:學生學得快,忘得也快。
人在緊急情況之下,可以短時間內(nèi)記住很多東西,但是往往用不了幾天,就會全部忘光。
窮人家的孩子沒書可讀,平時打雜干活的時候也根本接觸不到文字,學會的東西沒幾天就會往得干干凈凈,宛如現(xiàn)代的我們學那鳥語一般。
“沒書,那就給他們發(fā)書?!?p> “夫子,管他們一頓飯花不了幾個錢,但是印數(shù)可就不便宜了。”教書先生說道。
想要印數(shù),首先要雕版。印刷雖然簡單,但是雕版很貴。
假如書的發(fā)行量很大的話,可以把雕版的費用平攤下來。
可學堂里總共就百來個學生,他們這種識字的初級書籍又不可能有什么市場,專門去雕版的話,確實很不劃算。
趙玗道:“這還不簡單?!?p> 畢昇,對不住了。
活字印刷,這個小發(fā)明才提前了一百年而已,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