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要出大事兒了

　　“馬姐，你真打算走了？那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啦！”

　　程培軒半夢半醒中，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正無頭無尾的說著什么，弄得程培軒腦路一直沒有對接上，睜開眼睛，一臉懵懂。

　　誰是馬姐？

　　說話的又是誰？

　　我這是在哪兒?。?p>　　程培軒翻過身，看著自己躺著的這個房間，整個就是個逼沓的小倉庫，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擺的摞的全都是油畫，而鼻端聞到那種松節(jié)油的味兒，漸漸的讓他感覺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

　　等腦子里那串問號閃退，程培軒差不多也想明白了，他后半夜去了那家“煮食”，被那個二栓子一溜氣兒給灌得爛醉，連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了。

　　剛才聽那個聲音，明顯就是小妞子的。

　　程培軒越想越覺得滑稽，越想越覺得荒唐，自己再二貨唄，也不至于隨便找個人，就喝得五迷三道吧？

　　這要是人家對他圖謀不軌，他不早就廢廢了？

　　正在自怨自艾，程培軒又聽見外屋的人說：“我不走，還擱這兒干挺著？到現(xiàn)在我的畫又賣出去幾幅了？誰又稀得收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連房租都交不起，不走還能干嘛？擱這給他們當(dāng)笑話看？”

　　接著又聽見外面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翻騰東西，那個女孩的聲音又說：“這些畫我也帶不走，你留著玩吧，實在沒用，就留著冬天生爐子燒火?！?p>　　程培軒好奇的從折疊床上爬起來，披著那條沾滿了油畫顏料的毛毯，來到了門口，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著。

　　見外屋擺了更多的畫，碩果僅存的一處空地上站著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正是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妞子，另外一個戴著眼鏡，梳著披肩發(fā)，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套裙，手里還拽著一個破舊的拉桿箱。

　　兩個女孩兒都看見了門口的程培軒，那個戴眼鏡的披肩發(fā)對小妞子揶揄的笑了：“你的帥哥醒了，趕緊忙你的吧，別管我了?！?p>　　說著那個眼鏡女孩拽著拉桿箱，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這位姐，你先等等?！背膛嘬巹偛诺谝谎劭戳四莻€戴眼鏡的披肩發(fā)，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見她要走，趕忙走出來，攔住了她。

　　戴眼鏡的披肩發(fā)被他這個舉動給弄愣了：“怎么著，昨天晚上沒喝夠，又想找我喝啦，告訴你，姐沒空兒，我還要趕火車呢?！?p>　　“火車我勸你還是別趕了，好好留在這兒吧。”

　　程培軒看著女孩那張臉，又虛點出一絲真氣，去試探女孩的脈搏，跟自己猜想的一樣，這女孩的身體的確有問題：“不然你可能要出大事了。”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吧？我這沒趕上火車呢，你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

　　戴眼鏡的長發(fā)披肩，聽了這話立刻急了，用手指戳著程培軒的肩膀，氣勢洶洶的說：

　　“那你說說吧，我出什么大事了？今個你要是忽悠不明白，信不信老娘現(xiàn)在就滅了你！”

　　程培軒沒想到這人的脾氣這么暴躁，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出大事了，又不是說她死爸死媽，至于讓她這么激動嗎？

　　“好吧，那我就說了。”

　　程培軒剛要開口說，又感覺有些渴了，看見旁邊的桌子上放了一瓶飲料，好像還是滿的，沒開封，就順手拿過來：“我喝這個，沒事兒吧？”

　　“怎么就沒事兒了？”小妞子一把從他手上搶過了那個瓶子：“這里裝的是松節(jié)油，你喝了就得上醫(yī)院了。”

　　“我說，你們裝那些東西怎么也不寫個標(biāo)簽上呀？”

　　程培軒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又問：“你們這兒有水嗎？我都要渴死了?！?p>　　小妞子說：“你等等，我出去看看，外面的飲水機里還能剩點兒?！?p>　　那個戴眼鏡的披肩發(fā)有些不耐煩了：“嗨，我說你呢，你以為扯兩句閑篇兒就過去了？姑奶奶我可不好糊弄，今兒你不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倆可沒完！”

　　等小妞子走出了房間，程培軒這才上前一步，對著這位姐小聲說：“姐，你跟我說實話，以前你是不是賣過腎？”

　　此言一出，就像憑空響了個炸雷，當(dāng)時就把那個戴眼鏡的披肩發(fā)給雷著了，她瞪圓了眼睛，盯著程培軒，像看的外星人似的問：“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學(xué)中醫(yī)的，我看你的臉色不對，顯然你的腎經(jīng)已經(jīng)枯竭了。

　　“而且我剛剛試了你左邊的腎經(jīng)，竟然沒有一點感覺。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的左腎被切除了。”

　　程培軒小聲說：“而你的另一個腎，也是最近才出的毛病，從體質(zhì)上來看，你一直都很健康——除了以前開了一次刀以外。

　　“而那次開刀，從你的體質(zhì)上看，根本就是無緣無故的。

　　“所以我猜，你要么賣過腎，要么捐過腎！”

　　程培軒說完這話，小妞子已經(jīng)拿著紙杯回來了，把那杯水遞給了程培軒：“你們倆嘀嘀咕咕說什么呢？”

　　程培軒接過了那杯水，喝了一大口，很紳士的說了聲謝謝，又向戴眼鏡的披肩發(fā)擠了一下眼睛：“沒什么，我跟她逗笑話呢。”

　　沒想到戴眼鏡的披肩發(fā)卻不領(lǐng)情，苦笑了一聲，淡定的說道：“行了，你也不用幫我瞞著了。我賣腎的事，小妞子都知道，咱們是好姐妹，這種事我沒想瞞著她。”

　　“你們倆怎么說起這個來了？”小妞子聽了這話，立刻滿腦門子都是火：“馬姐，你不會又瘋了吧？人身上就兩腎，你再賣一個，那可咋活啦？”

　　“你想什么呢？誰說我還要賣腎了？”

　　戴眼鏡的披肩發(fā)對小妞子笑了笑，回過頭又迫不及待的問程培軒：“你是說，我另一個腎也出毛病了？”

　　“對?！背膛嘬幰姶餮坨R的披肩發(fā)毫無顧忌，他也就不再替她半遮半掩了：

　　“你的病情現(xiàn)在很嚴(yán)重，你的臉上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水腫，還有了紅斑，這都是急性腎炎的表現(xiàn)。

　　“你最近這兩天一直是失眠狀態(tài)，而且小便不暢，尿等待，時常感覺腰特別的疼?！?p>　　戴眼鏡的披肩發(fā)連連點頭：“哦，是是是，你也太神了吧？連這個都知道?。俊?p>　　程培軒并沒有沾沾自喜，而是搖頭嘆道：“姐，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就這么一個身子，你不愛惜，誰又能幫你愛惜了？今天算你揀著了，遇到了我，要是你就這么走了，恐怕也就徹底的走了?！?p>　　程培軒又對小妞子說：“美女，給我找一支筆好嗎？”

　　小妞子剛才聽了程培軒的一番話，被雷得半天沒回過味。

　　我去，沒想到這個帥哥還是個神醫(yī)呀！

　　看兩眼就把人身上的毛病都看出來了，這也太神了吧？

　　這會兒聽了程培軒的吩咐，小妞子像剛從夢里驚醒似的，忙不迭的從桌子上翻了一支畫素描用的鉛筆，和一個便箋本，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程培軒低著頭刷刷刷的寫了兩頁便箋，撕下來遞給小妞子：

　　“你去附近藥店把這幾味藥買回來，賣藥的要是介紹別的，你千萬別信他的。你就說是醫(yī)生特意囑咐的，必須得用這幾種藥。哦對了，你最好把身份證帶上，開這藥挺麻煩的，恐怕得實名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