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前夕,天紅的可怕,像是要滴血似得。
穿著夜行衣的刺客闖進(jìn)了司南府。
“給我殺!”
一聲令下,劍起刀落血流成河……
司南玉笙是在一片哀嚎中找到了意識,她尚未完全醒來腦海中便灌入了大量的記憶,司南家族世代精通歷法推演數(shù)術(shù),先祖是司南國師,但這項(xiàng)絕技已經(jīng)幾乎失傳,只留有簡單的相術(shù)、歷法、星象和占卜,以及不怎么出奇的醫(yī)術(shù)。如今的司南后人,不過是被流放逃亡后,在云陵國這個(gè)中立小國找了個(gè)落腳處茍且偷生。
司南玉笙頭痛欲裂的接受了兩世的記憶。
第一世,她平淡無奇的長到及笄,那時(shí)不知從哪起四處流傳著司南家的后人有了通天的本事,得司南得天下??伤灸霞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便莫名被視為妖族,在世人的聲討下家破人亡。
第二世,她莫名重生后立志要改變家族命運(yùn),便在十二歲時(shí)離家去尋找能夠幫助她的人,卻皆是貪婪之輩,最后引來了殺身之禍,得救之后本以為就此斬?cái)嘟贁?shù),卻是接二連三的誤入死局,這一世她年過弱冠便慘死,草席裹尸、蚊蠅橫生。
司南玉笙接受記憶完畢,腦海一片空白,她很想問她是誰?為什么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來自別處,卻是想不起那處的一切。
按照她的記憶,她第二世已經(jīng)死了,怎么她又回到了她十二歲時(shí)第一次離開司南府外出尋求幫助的時(shí)候,而這個(gè)時(shí)候人沒找來卻將朝廷埋伏的殺手驚動(dòng)了,將司南一家滅門。
她雖然尚存疑惑,可是這記憶的灌入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卻在她的記憶中明顯缺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她又為什么偏偏重生回到這個(gè)時(shí)候?
“這還有個(gè)活的?!?p> 司南玉笙聽到此刻的這句話,知道是對方發(fā)現(xiàn)了她的輕微動(dòng)靜。她睜開眼睛來便瞧見黑衣人提著刀沖了過來,然而她十分平靜,因?yàn)樵陔姽饣鹗g會有另一伙人來救她。
果不其然,刺客的刀逼近她面門時(shí),一伙穿著黑衣帶著詭異面具的人出現(xiàn)了。
面具人的暗器將刺客一擊斃命,十分厲害。
面具人的加入,局勢逐漸倒戈。
司南玉笙此刻受了重傷動(dòng)彈不得,她是被刺殺的時(shí)候躲了一下,雖然避開了要害但長劍刺穿了她的肩膀,這個(gè)時(shí)候應(yīng)該是刺客被盡數(shù)殲滅。
面具人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司南玉笙再沒有活口。
“我們來晚了?!币粋€(gè)身形中等的面具男子說道。
另一個(gè)身形修長的沒有說話,徑直走到司南玉笙面前,“你是司南家什么人?”
“司南玉笙?!彼灸嫌耋现苯诱f道,前世她隱瞞了,可對方早就知道她是誰了,說謊的后果就是沿路被折磨。
“不錯(cuò)?!蹦侨丝洫?jiǎng)了一句,“帶上她,我們走?!?p> 話音落下,司南玉笙便被拎著扛上了馬,一路疾馳顛的她幾欲暈厥。
到了客棧,面具人扔給了她金瘡藥,“能不能活看你自己?!?p> 司南玉笙給自己上藥包扎后,便被帶著趕路了,一直到滄浪城瀾淵閣才停下。
進(jìn)了寢殿,帶她來的面具人便問道,“你為何一路都沒有疑問?”
司南玉笙的記憶到目前為止和前世一般無二,自然沒有疑問,只不過這次她因?yàn)轭A(yù)知所以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折磨。
這群人來自瀾淵閣,閣主是誰她也沒有見過,但是她知道他們是為了讓她在瀾淵閣打著司南家的名號招搖撞騙、妖言惑眾,企圖用虛假神意拉攏人心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他們殘忍暴戾野心勃勃,也就是前兩世的她涉世未深被他們騙了,還以為他們救了她就想要報(bào)恩。
“你們救了我自然不會殺我,我何必問一些不該問的惹人嫌?”司南玉笙說道,“你們直接說,要我做什么吧?”
“痛快!”面具人說道。
司南玉笙沉吟。
面具人便繼續(xù)道,“主人說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做這瀾淵閣的相師,保你性命無憂?!?p> 司南玉笙沒有選擇,只好假意答應(yīng),“可以?!?p> “你是個(gè)聰明人,多的想必也不用我說?!泵婢呷苏f完拍了拍巴掌。
很快,便又有其他面具人端著衣物進(jìn)來。
“明早瀾淵閣便會開門,到時(shí)候就看你的了?!泵婢呷苏f道。
司南玉笙沒說什么,默默接過衣服。
面具人很滿意的離開了。
司南玉笙起身將門打開了一些,瞧見門外兩個(gè)面具人守著,門一開他們便將武器拿了出來。
“別緊張,是我?!彼灸嫌耋险f道。
面具人將武器重新放好。
司南玉笙卻知道,她若是敢踏出這房門一步,對方便會重新將武器拿出來,或許不用武器就能將她制服,這些人都是高手而她不過是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司南玉笙將門關(guān)上,反鎖?;氐酱采献艘粫?,又起身來去窗戶邊上,她打開窗戶,映入眼簾的是瀾淵閣的中心院落,院子里有幾個(gè)面具人徘徊巡邏,連對面的屋頂上也有人守著。
司南玉笙將窗戶關(guān)好,索性回到床上躺著了。她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想著無數(shù)離開瀾淵閣的方法,哪怕是插翅難逃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而她此刻也已經(jīng)確定,她的確是重生回到過去。她不知道腦海中感覺上缺少的那一部分是什么,更不知道為什么會偏偏重生在這時(shí)候,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滅門之痛。
不過,有再多的疑惑她也已經(jīng)回來了,那么既然如此就坦然面對,這一世她再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也會好好活下去亦會將司南家的血海深仇加倍奉還。
翌日一早,司南玉笙早早起來,將昨天面具人給的衣服穿上了,廣袖對襟玄色長袍上繡一些奇異的圖案,像勛章、像族徽。她淺施粉黛,頭戴玉冠倒插一根羽毛。
這時(shí),門外響起敲門聲。
“司南姑娘,你準(zhǔn)備好了嗎?”
“好了?!彼灸嫌耋蠈㈤T打開。
面具人便帶著她去了瀾淵閣大殿。
下了一夜的雨,此刻雖雨停天卻依舊灰白,街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來瀾淵閣的人排起了長隊(duì)。
司南玉笙端坐在大殿的后方,她左手架子上掛著一個(gè)深紫色木頭做的權(quán)杖。她面前有矮幾,上面放了龜背殼、占卜簽、歷法冊、量尺、草團(tuán)、銅錢。
司南玉笙瞧著這些占卜用的東西,說道,“還挺齊全的?!?p> “閣主說了,若是還缺什么,司南姑娘可以盡管要。”面具人說道。
“東西倒是不缺,但你們有什么要求嗎?”司南玉笙問道。
面具人說道,“你只管好好做你的本分即可,其他的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