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九月,太陽依舊毒辣。開學(xué)前一天,學(xué)子們陸續(xù)返回校園。
X大正門,兩位女生艱難地搭帳篷。一切就緒后,徐銀溪無語地瞪彭麗麗。
“X大的門面還得兼職做苦力啊?”
“本來有師弟負責后勤的,可他暑期實踐報告還沒寫好,還有個師妹親戚來了不舒服。所以,”彭麗麗聲音越說越小,大三老餅被師弟師妹坑很丟臉,可她沒辦法,交換生迎新不能開天窗啊。
“所以你就把我騙來了?!毙煦y溪哼了一聲,她半推半就被拖來,實則彭同學(xué)承諾的火鍋功不可沒。
“這工作內(nèi)容還是挺簡單的,我們就負責接人到寢室再領(lǐng)他們?nèi)ジ髯栽恨k?!迸睇慃愑懞玫卣f。“迎新志愿者是學(xué)校門面,雖然你不是學(xué)生會的,可維護母校門面是每一個X大學(xué)子應(yīng)盡的義務(wù),你不能白長這么一張臉,啥也不做,對吧。”
徐銀溪揮開臉上作亂的手,低頭整理桌面的物資。其實她長得沒有很美,不過很耐看。彎彎的柳葉眉,如水的杏眼,秀氣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溫和的五官勾勒出溫婉的氣質(zhì)。她長相乖巧,性格溫和,學(xué)習(xí)成績還賊好,即使在美女如云的文學(xué)院里也是叫得上號的美人。
“還有兩個交換生沒簽到,確定是今天來報到嗎?”徐銀溪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她剛送完一批交換生回來,看了看手機,下午四點半了。
“嗯,對,一個是藝術(shù)學(xué)院,還有一個是我們院的。最后兩個了,等他們都到了一起送吧,反正寢室在一起,院辦離得也不遠。”彭麗麗拉著她坐下,給她遞一瓶水,“辛苦了,我的小溪溪,你好好休息,送完他們我再回來跟你一起收東西?!?p> 目送彭麗麗去洗手間,徐銀溪心想,一天下來兩人都挺累的,這里自己收拾就好。大不了多搬幾次,就不用麗麗特地繞回來了,這樣兩人都可以早一點回宿舍。
滴滴,手機跳出一條信息。
【蘭姨:銀溪,你什么時候方便過來,曉晴去澳洲給你帶了禮物。】
曉晴是她家教的學(xué)生,蘭姨是曉晴媽媽。約她去家里,除了送禮物,應(yīng)該是還想談一談家教續(xù)約的事。
她拿起手機回復(fù):【好的,蘭姨幫我謝謝曉晴,我周五晚上過去?!?p> 大三專業(yè)課挺多,她還要忙院辦的工作。她算了一下存款,足夠她和妹妹兩年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加上今年獎學(xué)金也很豐厚,她猶豫是否再花時間去做家教。
一道陰影遮了過來,徐銀溪抬頭,只見一位挺拔的少年站在桌前,迷人的鳳目仿佛望進徐銀溪心底,白皙的俊臉上,性感的薄唇上下蠕動,稀碎的陽光透過相思樹層層的葉子鋪灑在他身上,就像一個天使。
天很熱,少年清爽的聲音直直地砸在她心湖,激起陣陣漣漪。那一刻,她想到一句話:“春天到了,我什么也看不見?!?p> 不是什么語言的魅力,純粹就字面的意思:春天到了,她眼里除了眼前背包的白衣少年什么也看不見。不可思議,一見鐘情就那么發(fā)生了。
“同學(xué),請問你是X大交換生迎新志愿者嗎?”少年提高了聲音再問一次,語氣謙卑有禮,眸里閃過一次不耐。
“唔,是,是的。請問同學(xué)你是?”徐銀溪回過神,羞紅了臉。
“我是交換生鐘黎晰,這是我的通知書?!?p> 徐銀溪接過他的通知書,看到個人信息那一欄,Poseidon,中文名鐘黎晰,M大藝術(shù)設(shè)計學(xué)院。
“哦,哦,好的。麻,麻煩你在這簽個到。”她手腳有點不聽使喚,慌亂地拿出簽到表讓他簽。
少年接過筆簽上,張揚的字體看著與他沉靜的外表頗為不符。
“你先在這坐一下,我同學(xué)馬上就回來。”徐銀溪仔細擦過凳子,請他坐下。
“不用,我站著就行?!?p> 徐銀溪請他喝水,也被婉拒。
“還今天挺熱的哈?!?p> “嗯?!?p> “你就一個背包,沒帶其他行李嗎?”
“嗯?!?p> “哦,那你怎么過來的???”
“飛機再轉(zhuǎn)的士?!?p> “一個人,家里人放心嗎?”
“嗯。”
徐銀溪不擅長跟陌生人聊天,可也沒有一天像今天這么詞窮,她越是想搭話,腦子越是空白。鐘黎晰似乎也不是個健談的人,氣氛愈發(fā)尷尬。
還好,彭麗麗回來及時,救了她。
“同學(xué),你先看看我們學(xué)校的簡介還有地圖,晚一點我會帶你去寢室,然后再去院辦報到?!迸睇慃惼鸪跻脖簧倌牦@艷到,不過得知少年是交換生后,她馬上展現(xiàn)專業(yè)的工作能力。
“還需要做什么嗎?”少年禮貌地問。
“嗯,沒有。不過,還有最后一個交換生沒到,我們等他一起,然后就可以進行下一個流程了?!迸睇慃惒缓靡馑嫉亟忉?。
少年點頭表示了解。
“麗麗,我一會跟你一起送他們吧?!毙煦y溪拉著彭麗麗小聲說。
“啊,不用,你今天跑了那么多趟,不累嗎?”
“沒事,不累。兩個人帶他們顯得比較有誠意,我也想陪你一起啊?!?p> “可是,這些東西怎么辦?”彭麗麗指了指帳篷還有文件物料,總要人看著的。
“嗯,重要文件的帶著,物料我們搬到保安亭讓大叔幫忙看著,帳篷晚一點回來弄,好嗎?”
“好吧,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小溪溪啊,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最可靠,最最負責的啦?!迸睇慃惛袆拥乇е?,“最后一刻還肯陪我工作,放心,美人,爺一定請你吃好喝好?!?p> “松開,熱死了?!毙煦y溪瞄了眼樹蔭下的少年,心虛地推了推彭麗麗。
“嗨嘍,請問兩位美女是志愿者嗎?”爽朗帶笑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我是M大交換生David,文學(xué)院的。小姐姐叫我大衛(wèi)就好?!?p> 身穿休閑套裝的少年在帳篷前站定,一副墨鏡別在胸前,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彭麗麗驚詫地接過他的通知書,這看著就不像英國人。之前就聽說外國學(xué)生看不起大陸的學(xué)校,即使X大沒有M大名氣大,可好歹也是國內(nèi)名校,他們學(xué)生爭破頭去M大交換,結(jié)果換回來的都是華人?這算什么,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么,生氣。
彭麗麗心中吐槽,臉上卻掛起營業(yè)性微笑,指引著David簽到。
David簽好名,抬頭看到到樹下的少年,他高興地走過去,與少年撞胸握手。
“嘿!黎晰,是你啊?!?p> 鐘黎晰清傲的臉露出一絲笑容,“好久不見,佑民?!?p> “兄弟,別叫我中文名行嗎?!?p> David對自家老爹起的名字極度不滿,其實主要是這個姓,朱這個姓,配上佑民,莫名就有股土氣,就跟街頭賣豬肉的大叔似的。
“大衛(wèi)也不見得有多好聽?。俊辩娎栉⌒λ?。
“比波塞冬好聽就行,平易近人,通俗易懂。Ok?”David反駁。
“你開心就好。”鐘黎晰聳聳肩,沒有質(zhì)疑他的審美,David zhu聽起來更怪,看來大衛(wèi)還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
“你們,認識?。俊迸睇慃惛煦y溪驚奇地看著兩人互動,看起來關(guān)系還很不錯。
“哦,都是中國人嘛,啊,不對,我是中國人,他是半個假洋鬼子。他跟我相反,不喜歡別人叫他英文名字?!贝笮l(wèi)對鐘黎晰擠眉弄眼。“我們都是小學(xué)畢業(yè)就被扔到英國,青梅竹馬嘛。不過兄弟你不地道,來X大交換也不告訴我。”
“你不也沒告訴我?”
“哈哈哈,本來沒打算來的,最后一刻被家里送上飛機?!?p> “那個,五點十分了,我們先去院辦報到吧,不然行政老師就下班了。”徐銀溪溫聲打斷兩人敘舊。
留學(xué)生寢室跟院辦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從正門出發(fā),無論到哪一個都要十分鐘車程,先去寢室可能來不及辦手續(xù)了。幸好這兩人都沒行李,直接去報道也沒關(guān)系。
兩個男生幫著把文件物料搬到保安亭,然后跟著彭徐二人坐校巴到院辦大樓。
半小時后,兩人手續(xù)都辦好了。
“快六點了,我們要不先到教工餐廳吃飯吧,就在旁邊。你們遠道而來,我們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徐銀溪對著大衛(wèi)開口。沒辦法,要是對著鐘黎晰,她肯定話都說不好。
彭麗麗驚訝地看著她,平常連汀蘭湖餐廳都舍不得去的人開口就請人到教工餐廳吃飯?
醒醒姐妹,學(xué)生會沒有請客預(yù)算的。哪怕有也不可能批教工餐廳的花費。她拼命給徐銀溪使眼色,徐銀溪卻沒看她一眼。
“好啊!小溪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兩位交換生都是大二學(xué)生,喊一聲姐姐似乎也沒錯。來的路上,大衛(wèi)一直在跟徐銀溪說話,早就不見外了。而且飛機上東西太難吃,他餓一天了都。
“麻煩了?!辩娎栉拆I了。他看了一眼徐銀溪,行啊,看著挺純,道行真深,勾搭不上他就轉(zhuǎn)移目標,可惜大衛(wèi)是花花公子,最后吃虧的是誰還不一定,不過他沒有提醒別人的義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