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始,太監(jiān)再次高呼,群臣徐徐步入大殿,一一落座。
“殿下,得快點了,來不及了。”塵生一旁催促著。
“好了,好了。”清秋趕快接著讓宮女為自己好好插好簪子,和塵生出了所住的殿。
“大梁使臣大梁長公主鳳鳴公主到?。 遍T口的內(nèi)侍扯著嗓子。
一眾臣子紛紛望向門口,一部分大臣還未見過清秋,都想一睹這個傳說中的公主的容貌,更有女眷也不顧禮節(jié),伸長脖子望去。
眾人見清秋身著金榴花九彩云錦海紋鳳翔禮服,頭戴十八只赤金鳳玉寶冠,腰纏金章紫綬腰帶,因還在大渝先帝喪期,哪怕新帝登基,她這個異國使臣也不可太華麗,所以禮服以黑白為主調(diào),上繡墨色鸞鳳。
步入大殿之時,大門打開,風徐徐吹著,再加之在行走清秋頭上寶冠流珠頻頻作響,與穿龍袍的東方一樣。
眾人屏主呼吸,不做聲,心里暗嘆清秋的華服。
清秋走過沒幾步,又見兩名女子同樣華麗進去大殿,雖沒有清秋那么輝煌,但也引得大渝臣子女眷注目。
“大梁使臣拜見大渝皇帝陛下,臣代吾國陛下恭祝萬歲安康!”清秋領著塵生葉昭得體的行禮。
“快起來!”只聽的珠寶碰撞的清脆聲再次響起,東方跑下階臺,扶起清秋。
東方碰到了清秋冰冷的手指,但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冷氣,二人再次身體接觸,二人面色紅潤,仿佛剛剛萌芽的少男少女。
“取鎏金手爐來給鳳鳴公主!”東方吩咐一旁的大太監(jiān)羅號,抓住清秋的手腕與他一同向席位走去。
清秋落座在東方下首右上位,依次為葉昭,再下為周奇,左上位以姜頤為首,下面又是蒙敖。
清秋剛剛落座,大渝臣子以姜頤帶領,紛紛向清秋叩頭,“見過大梁鳳鳴公主!”
“起來吧,我亦是客,姜相多禮了!”清秋淡定的免禮。
舞樂之聲響起,這時底下有名女子站出來,“早就聽聞大梁鳳鳴公主不僅武藝超群,會打仗,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再下能否有幸一聽呢?”
說話的乃南陽王之女,算是東方的侄女。
南陽王在之前亦是和東方梧一樣境地的皇子,在東方父皇登基后才被發(fā)現(xiàn)匆匆被冊立,徒有虛名罷。
但是后來幫助同樣遭遇的東方,在政變之時,被廢太子黨誅殺,留下一女,名東方瑜,小小年紀卻聰敏好學,十歲之時女扮男裝通過會試,后來東方覺得這個侄女頗有清秋風姿,便讓她入了國子監(jiān),封安康郡主,如今差一年便到及笄了。
“請陛下恕罪,妾身沒有看好她?!闭f話的是南陽王妃蕭然。
“哈哈哈,無妨,朕就是喜歡瑜兒這個性格?!睎|方開口笑著。
“你是如何知曉本殿下琴技的?讓本公主給你演奏可是要有代價的!”清秋故意冷冷的對她。
“哦!是嗎?你如果不這樣我反而覺得奇怪?”東方瑜接著道。
一旁的王妃示意她不要多說話,拉扯著她的衣袖。
“哦?說來聽聽?!鼻迩锓磫栔?p> “世人都傳說大梁鳳鳴公主十一歲城門鎮(zhèn)敵,十五歲及笄獲封大梁皇太女,之后便開始了戎馬生涯,撤番,又至今年時節(jié),轟動天下,在美林關外的戰(zhàn)役讓天下人都知道了,今日又助我皇叔打跑了叛軍,說來這樣傳奇的女子,如果溫文爾雅,不端架子倒讓人覺得有點不符了。”東方瑜就這樣大聲說著。
未等清秋開口,東方便先打斷東方瑜的話,“休得胡說,清秋一直溫文爾雅,不過只有在一些時候才會蠻不講理?!睎|方說罷,端起一杯酒飲下,高興不已。
這邊清秋覺得臉在發(fā)燙,東方說的一些時候,乃他們二人單獨相處時的樣子。
姜頤臉色一沉,不漏出一絲表情,倒是其余人聽到東方這樣說,一個個都覺得自家皇帝在和這個異國公主打情罵俏,有的羨慕,有的繼續(xù)用膳。
“哈哈哈,你這個小不點,倒是敢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就要露一手了!”清秋在聽得東方話后回過神來。
“來人,去取鶴立檀木琴與紫玉洞簫來!”東方走下席位,“我與你一同演奏?!?p> 此時二人一同站在臺階之上,不曉得的人會以為是帝后同體呢,二人是那么的般配,雖然此時穿著奢華的華服,但兩人對望的眼中,亦如美林關外,亦如初到南陵城走在梧桐樹下那般。
羅號半晌拿著琴簫上來,清秋在塵生攙扶下落座于琴前。
忽然弦聲凝絕,如同聽到萬壑松聲,手指在琴弦上滑動。
此時一旁的簫聲響起,與琴聲的松聲相襯,猶如風穿過竹林,呼呼作響,把眾人帶到了一片竹林深處。
眾人皆沉醉之時,琴聲偏轉(zhuǎn),猶如玉珠落在玉盤中發(fā)出清脆轟鳴聲,急促的琴聲好似暴雨如注,與簫聲附和,好似剛剛靜謐的竹林突然暴雨傾盆。,
只見東方的手指在紫玉簫上來回起伏,暮地好似流觴曲水嘩啦啦的流淌,東方手中的簫穿出小溪潺潺流水聲,此時清秋手中的琴聲已從暴雨轉(zhuǎn)至小雨淅淅。
眾人被這意境吸引進去,連只會動武的周奇都安詳?shù)穆犞?p> 清秋揮舞著衣袖在琴上不停擺動。
霎時,竹林搖曳之聲再次響起,小溪流的流水聲越來越大,一邊風吹竹林颯颯,一邊小溪流動潺潺。
忽然,琴弦和音,發(fā)出咔嚓咔嚓之聲,好似竹筍破土而出,清秋此時抬頭,碰上了東方的眸,清秋覺得東方好似太陽,卻又沒有太陽那種刺眼的光芒,東方徐徐吹奏,兩人相視一笑,為這默契而笑。
琴聲漸漸低沉,如穿堂風般,緩緩入耳,簫聲之流水聲亦徐徐轉(zhuǎn)變,好似湖中水波蕩漾,琴聲高調(diào)奏響,亦如船夫撐桿,船槳滑動,慢慢地慢慢地,船漂泊到了湖面中央,簫聲再次高調(diào)奏響,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琴聲依舊,船夫接著搖曳船槳,簫聲陣陣,雨聲漸漸響徹殿內(nèi)。
看向坐席,亦有人緩緩躺在坐墊上,進入了琴弦和鳴的境界中去了。
慢慢地慢慢地,琴簫聲停下,東方放下拿著簫的胳膊,清秋亦放下在琴弦上的手指,東方徐徐靠近清秋,勾過清秋的手指,牽在手中。
這時,只見眾人緩緩睜開眼,有人朦朧雙眼,亦如剛剛睡醒,有人清澈雙目,亦如剛剛沉思眼神。
姜頤被睜開眼后的情景嚇到,大渝皇帝竟然拉著大梁鳳鳴公主的手!
盡管在他人看來這是郎才女貌,天偶佳人之對,令人艷羨,但是姜頤是清醒的!一國之君拉著一國公主的手,在其他國家不算什么。
可是,這公主偏偏是大梁人人臣服的公主,人人敬佩的公主,更有可能是將來大梁的女帝,現(xiàn)如今兩人竟然不顧眾人這樣拉扯,以后怕是冤孽不斷。
姜頤看到著,想開口又凝噎,畢竟他通過反叛之戰(zhàn)知道清秋和東方已然發(fā)展到怎樣的地步。
心里不禁暗自嘆到。
“姜相?”蒙敖似乎留意到姜頤眼神中的一些游離,開口詢問。
“嗯?蒙將軍如何?”姜頤從自己的思索中走出,匆忙的回道。
“姜相看到如今陛下與這鳳鳴公主這般,是否想到自己令愛在先帝之時曾說過要指與陛下卻遲遲不見陛下下旨,有所沉思?”蒙敖雖直接了當,但亦有所打探。
“蒙將軍何出所言,我等怎敢如此對待陛下!”姜頤深知東方梧是怎樣的一位帝王,怎叫東方知曉他姜頤私下揣摩東方心思。
“今日怎得未見文雅前來?”蒙敖亦接著問道。
文雅即姜頤幼女。
“將軍莫不是忘了,德太妃領著一眾宮嬪前往太廟了,幼女代替賤內(nèi)一同前去。”姜頤端起茶杯從容應對。
大渝皇室規(guī)定,先帝駕崩,新帝繼位之時,后宮女眷在這時才可以前往太廟祭拜,眾臣女眷亦如此。
大渝女子地位不如大梁。
蒙敖點頭示意,并無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