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冰覺得,從某種意義上面講,真是一個足夠準時的老師。這個男人就是穆科,環(huán)視一下教室,開口第一句話是人數(shù)比自己想象要多。穆科嘴邊帶笑,笑意之中又不乏調(diào)侃,似乎證明這門課的掛科率并非危言聳聽。事實上,此刻教室之中一共就坐著零零碎碎五、六十人,而那些熱門選修課通常連階梯教室都會坐滿。
在上課鈴響起的一瞬間,穆科就進入任教模式,說話干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穆科說,他的課不用簽到也不用點名。穆科看到,講臺下面某些人長舒一口氣的表情。穆科笑了一下,推了一下眼鏡說:“我會布置隨堂作業(yè)和課后作業(yè),每個月的月底還有一次課堂小測試。你們也知道,這門課的掛科率高達70%。所以為了防止期末分數(shù)太難看,我建議你們不要逃課。臨時有事可以跟我請假,只要原因合理我不會扣分。”
穆科話音未落,教室里面已經(jīng)哀聲一片。穆柯仿佛沒有聽到講臺下面的哀嚎,繼續(xù)說:“選這門課程的,每年都不乏一些優(yōu)秀學生。當然考上奧斯丁的你們原本就是萬里挑一,心高氣盛也是難免的。對此我可以十分負責地告訴你們,如果有人能夠連續(xù)三次在隨堂測驗當中打80分以上,就完全可以不來上課浪費時間。只要期末來考試,我照樣會給你高分。不過這樣的人,還沒有在我的課堂上面出現(xiàn)過。”
穆科的話語一頓,笑著環(huán)視一下全班56位學生,說:“小測試只有二分之一的內(nèi)容來源于課本,所以我建議你們課后多看書。一些課后作業(yè)光腦上面也查不到具體答案,需要靠你們自己動腦子。當然如果你們不信非要去網(wǎng)上抄一點也可以試試,不過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千篇一律都是抄襲內(nèi)容,就是零分?!蹦驴普{(diào)出投影儀開始講課。
敖冰專心致志聽著穆科講解,時不時在課本旁邊做筆記?;蛟S是因為第一節(jié)課的內(nèi)容向來淺顯,又或許是因為穆科講得容易理解。敖冰一路聽下來,感覺還是可以跟得上的。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臨近下課。穆柯一點點把東西收回公文包到里面,并且布置課后作業(yè)。穆科收拾完東西,對著臺下眾人發(fā)問。
敖冰猶豫了一下便舉起手,穆科的眼睛轉(zhuǎn)過去,虛虛印手。一時之間,全班的目光又集中到敖冰身上,司徒萱的耳朵也是一動轉(zhuǎn)身回望。敖冰問穆科,治愈型契約獸有沒有防御能力?半晌之后,突然有人發(fā)出一聲嗤笑,回頭略帶諷刺地看敖冰一眼。
穆柯微微一怔,不過他還是保持一個教師的基本素養(yǎng),搖頭說:“我剛剛說過,防御型契約獸的稀有程度名列契約獸之最,在契約獸里面是萬中難出其一的存在。而治愈型契約獸如果有這個能力,也不會被人稱為廢柴。”穆科說完有片刻出神,不由得想起自己暑期曾經(jīng)審核過的那份文件。
文件當中的白丘沃原本要被分類到C檔,是自己力排眾議最終把它歸類到A檔。因為雖然知道是變異種,自己卻無法單從資料上面斷定它的變異能力。穆柯沒有進一步探究,也沒有在分數(shù)打出來之后,專門開封那位考生的資料,查看她的信息。
因為穆科知道,如果她的契約獸真如自己預測的那樣優(yōu)秀,那么最終她一定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跟她的契約獸一起大放異彩。所以穆科并不著急,他可等,等待那只變異的白丘沃震驚眾人的一天。臺下的敖冰沒有理會眾人的嘲諷表情,只是站在那里一時之間思緒萬千。雖然敖冰對此也有疑惑,卻沒想到答案還真是否定的。
敖冰以為治愈之光結(jié)成防護網(wǎng),就是治愈型契約獸能力的一部分,可是看樣子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直到到寢室之后,敖冰還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忽然電子儀再次響起來。在遙遠的星際彼端,遲遲等不到回復的艾文·希爾頓,終于在忍無可忍之后,又發(fā)一遍信息過來。敖冰有一個習慣,如果是陌生人來電,即便是第一次漏接也不會回過去。
可是如果這個號碼再打來一遍,就會選擇接聽或回撥。這回也是如此,敖冰皺眉看著屏幕半晌之后,伸手點開那個人的Link賬號,顯示的資料一片空白。敖冰覺得,似乎那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新注冊的用戶。敖冰想了一下,就打了四個字過去“你是哪位”。艾文·希爾頓站在窗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手中的電子儀。
艾文·希爾頓想著,剛剛把信息再次發(fā)出去,如果敖冰還是不回復,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如同一整個世紀,終于他聽到一聲提示音。艾文·希爾頓的全身,隨著這聲鈴響而緊繃起來。仿佛沒有任何聲音,忍心在此時此刻打攪期盼多時的艾文·希爾頓。艾文·希爾頓小心翼翼點開那條信息,指尖在觸屏的瞬間,幾不可見顫抖起來。
敖冰的回復,就這樣安穩(wěn)出現(xiàn)在艾文·希爾頓的電子儀里面。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但是足以讓一切變得圓滿。仿佛世界重新開始運作,艾文·希爾頓長舒一口氣。透過窗戶俯瞰基地的景物,紅霞彌漫天際,一切似乎都變得分外美好。艾文·希爾頓悠哉悠哉回到座位上面,眼睛盯著敖冰的回復看了很久,才想到自己應(yīng)該怎樣回復敖冰?;叵肫鹱约哼^往近三個月的黑歷史,艾文·希爾頓情不自禁打了寒顫。
艾文·希爾頓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說自己的身份。艾文·希爾頓冥思苦想許久,覺得這個軟件本身就是聊天交友的,于是回復“想找人聊天,就找到你”。敖冰嘆了一口氣,再次關(guān)閉Link,起來打算吃晚飯。艾文·希爾頓的信息發(fā)出之后再次石沉大海,被敖冰徹底無視。不過這一次,艾文·希爾頓沒有像上次那樣躁慮不安。
或許是被僅有四個字的回復所鼓舞,他很快就扔出第三個瓶子。敖冰覺得很奇怪,于是就問艾文·希爾頓,為什么要找自己?艾文·希爾頓幾乎沒有絲毫猶疑,立刻回復“緣分”。艾文·希爾頓覺得確實是緣分,從敖冰第一次在漫天火光之中救下自己起,緣分便落地生根。兩個月的相處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今還是讓自己難忘。
敖冰說自己在忙,艾文·希爾頓有點郁悶,眼睛掃向辦公桌案頭。艾文·希爾頓覺得,自己有成堆的公文需要批復,就是因為自己一心一意等回復。艾文·希爾頓問敖冰忙什么?敖冰回復寫作業(yè)。敖冰不是在敷衍艾文·希爾頓,她確實是在寫作業(yè)。果然如穆科所說的那樣,一共留下四個問題。前三題是書本上面的,最后一題不僅書上沒有,光腦上面也查不到。
敖冰有些發(fā)愁,她翻了半天書才把前三題答上,她不知道最后一題應(yīng)該怎么辦。遠在星河彼端的艾文·希爾頓一下子釋然了,敖冰剛?cè)胄2痪茫匀贿€是以學業(yè)為重。艾文·希爾頓叫敖冰把作業(yè)寫完之后,他們再接著聊。此刻敖冰被無從查起的問題弄得有些小暴躁,于是語氣就跟著不好起來,回復說自己不會做。
艾文·希爾頓不厚道地笑出聲,微微的弧度在他的嘴邊一閃而過,指尖輕敲一下桌面。頃刻之間腦補出敖冰皺著眉頭的樣子,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艾文·希爾頓叫敖冰把問題發(fā)給他看一下,敖冰收到回復之后不由得一愣。原本敖冰是不想搭理艾文·希爾頓,可是又怕他一個勁糾纏下去,于是就把那道題發(fā)過去。
艾文·希爾頓眨了一下眼睛,眉心一點一點皺起來,他覺得這個問題亂七八糟。艾文·希爾頓搖了搖頭,自己離開奧斯丁已經(jīng)快10年,那些專業(yè)性的問題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強項。一分鐘之后,費雷氣喘吁吁出現(xiàn)在指揮官辦公室門前,他努力調(diào)整好自己的呼吸,整理好儀容才敲門進入。
艾文·希爾頓告訴費雷,有一個問題刻不容緩,自己要立刻得到結(jié)果。費雷見艾文·希爾頓神情嚴肅,以為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連忙立正稱是。艾文·希爾頓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問題轉(zhuǎn)發(fā)給費雷,他要費雷盡快查出詳細答案。費雷低頭審視著上面毫不著調(diào)的問題,甚至還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費雷一臉僵硬地抬起頭,把目光從屏幕轉(zhuǎn)到艾文·希爾頓身上,試探性地問他最近是不是在搞科研項目?即便在心中腹誹連連,身為艾文·希爾頓的副官,費雷還是乖乖敬禮,淚奔著執(zhí)行命令。艾文·希爾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說法哪里有問題。在費雷離開之前,艾文·希爾頓就回復敖冰,自己正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