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希爾頓面色平靜,看上去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墒菬o論是他周圍的士兵還是剛被救上來的軍校生,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低氣壓。氣氛太壓抑,仿佛隨時都有火山噴發(fā)的危險,以至于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士兵三番兩次告訴艾文·希爾頓,附近已經(jīng)沒有落水人員。雷德安默默來到艾文·希爾頓身邊,伸出爪子試圖安撫精神極度緊繃表面,卻無法平靜的艾文·希爾頓。艾文·希爾頓的心情通過他們的心靈感應(yīng),傳遞到雷德安這里。
雷德安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在地,無精打采掃著板面。艾文·希爾頓輕輕叫著雷德安的名字,雷德安豎起耳朵,望著艾文·希爾頓。艾文·希爾頓問雷德安,是不是真的感應(yīng)不到?雷德安默默垂下頭,那顆始終高昂的腦袋顯現(xiàn)出說不出的失落。正當(dāng)它試圖去拱艾文·希爾頓,艾文·希爾頓說自己不相信。
艾文·希爾頓顫抖地說:“我還沒有把我的心意跟冰兒說,我不相信冰兒就這么狠心離開?!辩晟难劬ν蚝诎禑o邊的海面,眼神平靜如一灘死水。隨著時光流逝,絕望的氣息一點點蔓延開來。士兵來到艾文·希爾頓身邊,猶豫著應(yīng)不應(yīng)該開口?艾文·希爾頓聽懂他的猶豫,這一次他沒有聽士兵繼續(xù)匯報下去,就大步走向欄桿。
入眼所及,是夜色之下漆黑的海面,海面上一片沉寂,再沒有其他生命的痕跡。艾文·希爾頓望著海面呆立片刻,突然一拳砸在欄桿上面。艾文·希爾頓想著,即便敖冰真的死了,也要找到她的尸體。雷德安低吟一聲,倏地躥去艾文·希爾頓身邊。它動了一下鼻子,狼眼直勾勾盯著海面。
眾人的驚呼隨之響起,黑暗的海底,居然泛起金光。還不待眾人多想,下一刻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球破水而出。威廉又驚又喜,就在過去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他差點以為敖冰要葬身于大海。可是嘴邊的笑容剛剛綻開,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小白變得不一樣。原本大型犬的體積長成獅子般大小,那雙漂亮的冰藍(lán)色眼睛變得赤紅,仿佛兩團火焰在燃燒。
它身上環(huán)繞著的不再是溫和的光芒,更像是一團危險的烈火。洛里昂大聲喊,敖冰在小白的爪子里面。一語驚醒夢中人,甲板上再次炸開鍋。從小白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司徒宇的眼睛就牢牢鎖定在它身上。亞戴爾看著空中那團金色的火焰,愈發(fā)覺得不可思議。就連自己的契約獸,也無法在自己毫無意識的時候自由活動。
但是他知道司徒宇的紫紋冰龍獸可以,推測路尤的三尾摩訶獸也可以,那是因為他們的契約獸都是S級。最初小白評定只是B級,即便晉升中階之后被認(rèn)定為變異種,第二次評定結(jié)果僅僅是A級。一只A級的契約獸,并且只有四星,居然可以自行出現(xiàn),救下昏迷當(dāng)中的敖冰。救援人員方向一轉(zhuǎn),駕駛著救援艇迅速趕去。
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xiàn),小白一看見有人接近,就低吼一聲伏低身體,擺出一副攻擊姿態(tài)。而后狠狠一揮爪子,把整個救援艇掀翻出去。仍然在議論當(dāng)中的眾人頓時傻眼,只見小白后頸上面的毛發(fā)炸立,活像一頭受驚的野獸,已經(jīng)陷入瘋狂。小白不讓任何人接近敖冰,抓著衣料的爪子逐漸收緊。
昔日治愈之光環(huán)繞的小白,此刻滿身煉火。司徒宇死死盯著小白,自己也遇到這樣的情況。司徒宇疾步走到艾文·希爾頓身前,說小白已經(jīng)暴走,再是這樣下去敖冰會越來越危險。身側(cè)忽然有一道閃電劃過,雷德安后腿一蹬,直接沖向小白。面對體型和實力都遠(yuǎn)高于自己的八星契約獸,混沌當(dāng)中的小白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把爪子握得更緊。
雷德安望著暴走當(dāng)中的小白略一猶豫,旋即一爪子揮下,試圖把敖冰搶過來。這一接近雷德安才發(fā)現(xiàn),情況比自己想象的糟得多,它幾乎感受不到敖冰的呼吸。小白轉(zhuǎn)身要逃,不料身后閃過道道雷光,封住它的全部退路。退無可退,小白只得撐起光罩防御,可是金光在雷德安的攻擊之下瞬間破碎,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小白被正面擊中,在空中翻好幾個圈,卻遲遲不肯放手。雷德安徹底失去耐心,如今的情形,多拖一秒對敖冰都是致命的威脅。于是下一刻,電光以雷霆之勢直擊小白。壓倒性的實力差距展現(xiàn)在兩者面前,小白來不及躲閃,身體頓時麻木大半。赤紅色的眼睛瞪得溜圓,身體直墜海面。雷德安沖過去,一口叼起小白,一爪握住敖冰,快速回到甲板。
把敖冰甩給艾文·希爾頓,示意他敖冰需要搶救。周圍的人們一陣手忙腳亂,士兵急忙招呼,突然人們?nèi)及察o下來。整個甲板上面鴉雀無聲,連東風(fēng)吹過的聲音都變得明顯。眾人一都張大嘴巴,因為他們看到艾文·希爾頓給敖冰做人工呼吸。此時此刻,這種原始有效并且簡單粗暴的方法,在眾人看來卻彌漫著一股別樣的情愫,仿佛周圍有很多無形的粉色小氣泡在空中漂浮。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這就是一種親吻,并且親得如此名正言順。敖冰在數(shù)次心肺復(fù)蘇之后,終于咳出一口水。呼吸開始變得順暢,卻沒有立刻清醒。正當(dāng)眾人震驚于這個看似理所當(dāng)然的吻的時候,一聲怒吼傳來,再次把他們的目光轉(zhuǎn)向小白。剛從電擊的麻木當(dāng)中回過勁來,暴走狀態(tài)還沒有退去。
火紅的雙目盯著敖冰,掙扎著試圖擺脫雷德安的桎梏,下一刻小白的身體金光大放。力量開始不受控制肆意泄露,并且以鎖鏈這種近似攻擊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一條條金色的鎖鏈從它體內(nèi)沖出延伸百米,或蜿蜒半空,或深入水下,剎那之間海面再起波濤。入眼皆是交織錯亂的金鏈,在夜空之中狂舞不止,如同漫天擺動的金色雷電,蔚為壯觀。
它們仿佛一根根纏繞的藤,漫無目的瘋狂扭曲。雷德安沒有理會這些小波動,只是叼著小白不松口。契約獸暴走之后一般方法是喚不醒的,除非主人清醒或者能量耗盡。這么大面積的能量釋放小白一定支撐不久,一旦能量耗盡,就會回到敖冰體內(nèi)。所以只要船不翻,雷德安真想看看小白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明明只有四星,居然這么快就從自己的電擊當(dāng)中恢復(fù)。而這片金光所及,已然有了光域的雛形,絕不是一只四星契約獸能夠支撐起的范圍。雷德安默默審視周圍的一切,不料就在這個時候,金光突然消散。小白的身體也開始縮小,回到原來的正常身形。雷德安眼珠一轉(zhuǎn),望向甲板上的另外兩人。
敖冰在昏迷之中咳嗽兩聲,指尖微動,有要轉(zhuǎn)醒的趨勢。艾文·希爾頓在旁邊守著,見狀輕輕握住她的手。小白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紅色的混沌退去,恢復(fù)原本的冰藍(lán)。小白迷迷糊糊打了一個哈欠,懶腰抻到一半,身體突然僵住。小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浮在半空?而且地下還有兩只巨大的狼爪子。
雷德安瞇起眼睛冷哼兩聲,鼻孔當(dāng)中的熱氣就這樣呼到小白身上。小白明顯哆嗦一下,僵硬轉(zhuǎn)過頭來,只見一張巨大的狼臉映入眼簾。略一猶豫,毛茸茸的爪子便討好地按了一下雷德安的鼻子,口中發(fā)出一種意味不明的叫聲。與此同時,敖冰終于清醒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鼻腔一陣瑟瑟難受。
視野當(dāng)中的畫面由朦朧逐漸轉(zhuǎn)為清晰,敖冰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敖冰怔了起來,用幾秒鐘回憶一下剛剛發(fā)生什么。爆炸傳來的瞬間,自己好像被飛來的甲板碎片砸中,之后便失去知覺。敖冰想起這些,都覺得后怕。敖冰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艾文·希爾頓和小白。
當(dāng)敖冰清醒之后,能夠看到艾文·希爾頓,心里面一陣狂喜。等敖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艾文·希爾頓一把攬進(jìn)懷里。敖冰眨了一下眼睛,后腦被擊中的地方隱隱作痛,讓她的思維跟著遲鈍起來。敖冰緊緊抱著艾文·希爾頓,眼睛里面含著淚花。周圍幾道圍觀者的目光,頓時變得灼熱。
敖冰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無論是在場的士兵還是軍校的隊友,此刻的表情都是耐人尋味。敖冰不好意思起來,想著把艾文·希爾頓推開。不料這一動作又牽扯到身上的傷,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艾文·希爾頓連忙松開手,問她是不是很疼?艾文·希爾頓溫柔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雞皮疙瘩掉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