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見我差事辦的爽利,小月夫人心情大好,問我需要什么賞賜。賞賜?我不懂什么是賞賜,更不懂能要求什么賞賜,只能笑著搖搖頭,說不需要。
話說回來,桌上的這盤棗泥糕一直散發(fā)著陣陣桂花的香氣,雪白的餅皮透出里面滿滿暗紅色棗泥的內(nèi)餡,餅皮上的桂花瓣星星點點,引得我總是忍不住側(cè)目而視,但是直勾勾的看著一盤糕點委實有些傻氣,視線便想法設(shè)法兜圈子看過來。為何我院子里的棗泥糕沒有桂花香,桂花獨有的清甜香氣配上棗泥甜糯的口感。
我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發(fā)現(xiàn)自己正瞇著眼湊在棗泥糕的跟前。啊,我好像失禮了。
小月夫人撫著帕子輕笑道,“先生倘若喜歡,統(tǒng)統(tǒng)拿去,不必拘禮?!?p> 原來這也是賞賜,這種賞賜多來幾盤也不錯。
我點點頭,笑納了,立起來同夫人拜了拜,“奴才失禮了,委實是這桂花香招搖的很。”
小月夫人眼睛一亮,“先生也喜歡添了桂花的糕點么?我自己獨獨喜歡這味道,便叫他們在糕點茶點里都加上些,先生若是喜歡,回頭我叫膳房多做些送去?!?p> “這怎可?奴才自然是喜歡這個味道,只是不敢勞動夫人。”
她揮了揮帕子,“不礙的,哪有什么勞動,不過吩咐一句罷了,難得先生同我有一樣的喜好,我心里也很高興?!?p> 送走小月夫人,我弓著身子只待她同婢女們走遠(yuǎn)了,才沿著兩旁栽滿了寂梅的通幽小徑快步走到了園子門口,卻不見魏玨,心下一驚,完了,回不去了,看來還得上房。我拾起袍角,腳方點地,正欲提起一口氣往上,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萬萬不可?!?p> “你這是去哪兒了?”
“房頂?!?p> ……
“不準(zhǔn)我上房,你可倒好,自己上去了?!?p> “你怎可同我比,王府里我何等的熟悉,方才我去看看夫人的神情,估摸一下眼下的情況。”
“結(jié)論如何?”
“很是不妙?!蔽韩k搖著頭,一把玉骨扇在掌間敲了又敲,委實有些神神叨叨。
“難道是我方才說錯話了令夫人心情不佳?”
“恰恰相反,夫人相當(dāng)愉悅?!?p> “哦?”愉悅還說不妙,此人著實有點煩。
“你大可不必內(nèi)心腹誹我,我的意思是夫人滿臉寫著很滿意,定是還會再尋你,保不準(zhǔn)橫生出什么枝節(jié)?!?p> “那便不曉得了,今日我同她說的話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p> 果不其然,過了五日,小月夫人又來了邀約,此次是托魏玨帶來的口信,老時辰老地方。
魏玨囑咐我,說上回穿的灰色袍子過于穩(wěn)重,顯得有些乏善可陳,瞧著像是一位暮年的長者,經(jīng)他這么一提點,我將原本準(zhǔn)備好的青色袍服收了起來,換成了上回的灰袍,從前師父常說,年紀(jì)不夠,衣飾來湊,依著我這個輩份在暮云墟,確實需要外加一些穩(wěn)重的部分,越穩(wěn)重越好。
按照約定的時辰,魏玨來領(lǐng)我去花園,路上他同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叫我萬萬不能再順小月夫人的意了,最好說些令她生厭的話才好,委實令人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