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阿肆跟著靜啟替旬王出府辦事,東院里只有我一個人住,倒并不顯得清冷,魏玨每日晨起而來,日落而回,不知何時起,已經(jīng)感染了靜啟的啰嗦,除了我坐忘修行時,他坐在院子里茗茶,其余時候,總要坐在我邊上,隔一會就絮叨幾句,像極了我是病入膏肓,時刻會歪過去的病人,又像是心中煩事過多,一個不小心便會尋短見的人,憋了兩日,我終于忍不住同他說,“夫人那里我可以不去,你不必這樣看著我。”
他先是一愣神,隔了一會才說,“我道你是院中空落,怕你一個人寂寞,”說著垂首笑了笑,“也對,修道喜靜,是我思慮不周,相擾了。”說著起身同我抱了抱拳。
今日別無旁人,我一身素服,只將頭發(fā)攏好梳成了發(fā)髻,用素色的發(fā)帶束好,自從發(fā)覺有人趴墻頭后,我再也不敢在院中太過恣意,雖說不出門不必易容成令慧師兄的模樣,但形容之形,可不敢怠慢。
魏玨同我抱拳后轉(zhuǎn)身離去,我便急不可待的拆了發(fā)髻,散下發(fā)來準(zhǔn)備躺到床下的榻上讀書。聽他的氣息漸行漸遠(yuǎn),估摸著出了院門,我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本書,轉(zhuǎn)身歪在了榻上。不知是他走的太快,還是我歪下去太快。
我尚未在榻上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他已經(jīng)折回來了,此時我正是披頭散發(fā),有些失禮,我忙起身抓過發(fā)帶講頭發(fā)隨手一攏束起,嘴上不免又提醒他,“進(jìn)門前可否叩叩門?”
他彎唇一笑,同我抱了抱拳,“自然,自然,此次是我失禮了?!?p> “這么快折回來,可是落了東西?”
“倒也不是?!彼h(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了架子上的清幽劍,他抬手指了指,“前幾日便想同你討教一番,我從前沒使過軟劍,想著見識一下。”
“就為這?”
他想了想,復(fù)又抱了抱拳。
倘若我沒有記錯,靜啟同我講魏玨師承名門,他的師父素有“不在江湖,卻不出江湖”的名頭,是個隱世的絕頂高手,但最為出名的不在于精進(jìn)的武藝,而在于對研究各路兵器的入迷程度可謂達(dá)到“癡癲”,如今他座下的得意門生同我講未曾見過軟劍,那肯定是誆我無疑,但我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并不想揭穿他,便順手將劍遞給了他。
他接過來,右手拇指同食指在劍身上輕輕拂過,說,“這把劍許久未曾嗜血?!?p> 我端詳了一下他,好一句廢話,我自襁褓之中被人送上了暮云墟,此間再未曾離開,待我記事起師父將劍交予我,同我講這是同我襁褓放置一處的物品,師門之中除了師長同門便是弟子小童,我這劍倒是去哪里嗜血。
“也對,物似主人型,自當(dāng)是同你一處。”他又自言自語道,“話說回來,近身搏斗,軟劍的實(shí)用性終歸差了些?!?p> “我不必同人搏斗?!?p> 他笑了笑,“此前不必,不代表此后不必。人生路漫漫,誰又曉得明日之事。”
我不同他爭辯,只將劍接過來,重新放回架子上,近來為避耳目,尚未在院中練劍,我心中盤算這幾日須得將技法拾一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