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眼的桂花棗泥糕突然就不香甜了,如鯁在喉,此時又不好再退回去,吃了這盤糕,等同于接了這個約定,魏玨肯定又要數(shù)落我了。但我轉(zhuǎn)念一想,夫人到底圖我什么,我兩袖清風入府,身上只帶了一些針灸針同一柄軟劍,幾件素服,著實是沒有什么可被人覬覦的,可是魏玨千叮萬囑的模樣倒也不像是開玩笑,不若我同他先說說再定。
哪知這一日,他沒有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我是否要去赴約,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一整日,就連午膳時小桃特地為我準備的桂花糖藕都沒有好好品味,敗興至極。
月上柳梢,我略裝扮了一番,頂著令慧師兄的形容出了東院,原想在院門口再糾結(jié)糾結(jié),哪知上前來一位婢女,同我福了福身子,“先生有禮,夫人命奴婢前來帶路,先生這邊請?!?p> 說著朝前方伸了伸手,小月夫人想的還挺周到,花園我雖去過兩次,但魏玨兩回帶我走了不同的路,王府不比暮云墟,擅闖總是不大妥當,想那夫人竟也有這份細心。
路有些遠,走了一陣,我越發(fā)覺得不對,眼見著領路的婢女越走越快,步伐里半點章法都沒了,像極了我兒時做錯事想避開師父的視線那樣,反倒顯得尤為礙眼。
花園路的盡頭原本有棵頗高的老歪脖子樹,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同幾把石凳,我分明記得見到這棵樹再沿著墻根兒下的一排矮草行過去十來步,抬眼就能看見涼亭了,可是我遠遠的瞧見了歪脖子樹,領路的卻將我往遠處帶,同那張石桌越行越遠,我知道不對了,可我沒見過這種場面,不曉得如何是好,只好跟著她,由著她領著我一路前行。
到了一處院門口,她將我領進院子,穿過前廊,來到中院,她上前去叩了三下門,里頭一個婢女開了門,領路的婢女恭順的朝里面福了福,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有一瞬間的呆愣,但轉(zhuǎn)念一想大不了越到房上尋路回去,自當不是什么大事,此時若是驚了王府的侍衛(wèi),也怪不得我了。想起此時自己的形容,學著男子的禮數(shù),拾起袍角,向前行了幾步,走進了屋中。
“夫人,這位便是同王爺診病的小離先生?!?p> 我聽得婢女喊她夫人,便俯首向居上位的這位行了個禮,口中跟著喊了聲,“夫人有禮?!?p>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彪m說這說話的聲音不大,溫柔婉轉(zhuǎn),倒是有幾分威嚴。
我原本伏跪在地,便順著她的意思抬起頭,正瞧見一個身著赤白明暗色深衣的女子,雖說看得出比小月夫人成熟不少,但眉目如畫,是一個美人。
“這位是如今旬王府當家主事的二夫人?!辨九谖叶吿嵝训?。
我忙又依著禮數(shù)伏跪下去拜了拜,“夫人。”
“倒是生了個眉清目秀的模樣?!甭犚姺蛉丝洫?,我也沒什么可高興的,她夸的容貌是令慧師兄的,其實令慧師兄不及我令諾師兄好看,我令諾師兄雖然好看,但是在長相上過于自負。
在我神游之間,二夫人問道,“這些日子王爺身子漸有起色,可是你為他診脈開方?”
我雙手抱拳交疊,“回夫人的話,正是小人?!?p> 她忽然大怒,狠狠摔了一下手邊的茶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