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遂望便叫上熊大去找浮霜,準(zhǔn)備立刻給他弟弟療傷。
浮霜似是沒有休息好,面色有些憔悴,嘴唇有些蒼白,反倒給她添了些病美人的嬌色。
見到遂望一身云白鑲紫的裝扮,她眼睛微微亮了一瞬,隨即看到她身旁的荻小宸,眸子又黯了下去。
她勉強地?fù)P了揚唇角:“這幾萬年,你果然變了不少,以前從沒見過你穿青衫以外的服飾?!?p> 不等遂望作答,便又說:“不打算介紹一下這位嗎?”
這話卻是看著荻小宸說的。
遂望淡淡一笑,拉過荻小宸的手:“帝靈宸,我的未婚妻?!?p> 荻小宸猛抽了一口氣看向他,卻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使勁捏了捏。
浮霜臉色白了白,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卻突然又意識到什么,看向荻小宸:
“竟不知是公主殿下到訪,失禮了?!?p> 荻小宸只微微點頭,答得簡潔:“客氣了?!?p> 她莫名地覺得這場面有些尷尬,卻也懶得再多想,干脆直接棄療了,都丟給遂望應(yīng)對。
遂望不負(fù)所望地說:“還請帶我去看看傷者,若可以的話,今日便開始醫(yī)治。”
浮霜沒說話,只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帶路,來到一座院落前。
遂望腳步頓了頓,荻小宸看著院門上的匾額,明白了他為何如此,那上面明晃晃地寫著四個大字:
鶴鳴秋月。
浮霜當(dāng)先走入院子,邊走邊淡淡地說:“左右這鶴鳴秋月今后都要閑置,我便拿它做些別的用處,你不會怪我吧?”
荻小宸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遂望也是淡淡地應(yīng)了句:“本就是你自家的院子?!?p> 他話說的簡單,浮霜卻聽得明白,幽幽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他幾萬年前對她就是如此,如今他明明變了不少,對她,卻一如既往地生分。
待來到安置傷者的房間,遂望、荻小宸、熊大三人都愣住了。
遂望挑眉看向浮霜:“怎會有三個傷者?”
浮霜微微一笑:“都是我偶然間救回來的,傷得太重便都用懸岐之術(shù)吊著了,可惜我當(dāng)年……沒能學(xué)精,只能免死卻救不活。”
她這話說的似乎沒什么毛病,可荻小宸的眉毛卻挑了起來。
偶然?三個人都只能吊命?
“浮霜仙子,”她開口了,“這另外兩位可有家屬?”
浮霜點點頭:“自然是有的?!?p> 荻小宸又問:“那兩位的家屬,是否也知道唯有找到遂望才能救人?”
浮霜:“沒錯?!?p> 荻小宸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卻跟遂望傳起了音。
?。ㄟ@事有古怪。)
?。ㄠ牛龖?yīng)是為了尋我來此,才如此做。)
?。ㄟ@些人受傷不會也跟她有關(guān)吧?)
?。ㄒ运男宰?,倒不至于故意傷人。)
?。恰F(xiàn)在這情況,你打算怎么辦?)
?。阆M叶季葐幔浚?p> ?。ㄟ@……)
荻小宸內(nèi)心糾結(jié),她已知懸岐之術(shù)救人很耗神,若他都救,豈不是要元氣大傷?可讓他見死不救這種話她也說不出口。
正糾結(jié)著,浮霜開口了:“遂望,你是否還記得,你答應(yīng)過要幫我完成一件事?”
遂望點點頭:“只要不違背天理倫常。你可是想好要做什么了?”
浮霜微微一笑:“那便麻煩你將這三人都救活吧?!?p> 遂望毫不猶豫便點了頭:“可以。”
荻小宸挑了挑眉,她這是想干什么?只要救了這三人便一筆勾銷?以浮霜對遂望的感覺……這條件有些過于輕松了。
只聽浮霜繼續(xù)說:“懸岐之術(shù)消耗很大,你盡可以一個一個救治,只要三人都能救活,花久點時間也沒關(guān)系?!?p> 遂望搖搖頭:“不必,三人一起醫(yī)治便可?!?p> 荻小宸皺眉看向他:“那怎么可以!救一人的消耗便已很大了!”
遂望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早些辦完,我們早些回帝宮?!?p> 荻小宸怎會不知,他執(zhí)意要三人一起醫(yī)治,都是因為她昨天說的那些話,才有了這一句“早些回帝宮”!
她脫口而出:“我不要早些回帝宮,我要你好好的!”
遂望仍是溫言道:“放心,我有分寸。”
她正想再開口,卻收到了他的傳音:(拖得久了,恐生變故。)
她皺著眉想了想,終是點了點頭,說:“那,我陪著你。”
遂望卻搖了搖頭:“這跟上次不一樣,兩陣交替期間附近不能有旁人,你還是在外面等我便好?!?p> 兩陣交替,指的是浮霜給人吊命時的陣法,跟遂望救人的陣法交替,容不得半點閃失,荻小宸只好同意。
遂望在房間布上結(jié)界,所有人都被隔在了外面。
荻小宸在院子里石凳上坐下,托著腮,做好了長期等待的準(zhǔn)備,卻見浮霜走了過來,在旁邊的石凳上也坐下了。
她揮手在石桌上變出一套茶具,問:“公主殿下,喝茶嗎?”
荻小宸淡淡道:“不必了?!?p> 浮霜也不再客氣,徑直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飲起來。
荻小宸只覺離浮霜一近就心情煩躁,正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卻聽浮霜淡淡地開口:
“公主殿下跟他認(rèn)識多久了?”
荻小宸不覺得自己有義務(wù)回答,面子工程也懶得做,干脆不說話。
浮霜倒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我和他在五萬多年前相識,他說聽我琴聲有感,想要我教他彈琴,便這樣,相處了幾十年。”
荻小宸心想你這是來跟我顯擺的嗎?
可浮霜下一句話,卻令她一驚——
她說:“那幾十年里,我從未見他笑過?!?p> 荻小宸看向浮霜,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幾十年沒有笑過?那時的他竟清冷到這個地步嗎?這簡直算是冷漠了吧?
她突然隱隱明白了他之前所說,五萬年前,人對他來說,只有“認(rèn)識和不認(rèn)識”之分。
浮霜仍在說著:“我甚至懷疑過他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無喜無悲,無情無愛……可如今看到他和你相處的樣子,我才發(fā)現(xiàn),他不是無情,只是時候未到而已?!?p> 說著,她突然笑了笑,直直地看向荻小宸:“他如今這個樣子,我替他高興?!?p> 荻小宸看了她一眼,直覺她的真實想法沒那么簡單,可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什么好挑剔了,只能繼續(xù)不語。
沉默了一會,浮霜突然說:“你想親眼見一見,他五萬年前的樣子嗎?”
荻小宸的心猛地跳了跳,終于問了一句:“如何見?”
浮霜微微一笑:“我有一曲名為《追憶》,可以在夢中將人帶回過去的某段時光,你入我夢里,便可見到五萬年前的他,和真實一般無二?!?p> 荻小宸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突然笑了:“那真是謝謝了,不過,還是算了?!?p> 浮霜的眉眼間露出些許的不解:“為何?你對他的過去,竟一點不感興趣嗎?難道說……你對他,并沒有那么喜歡?”
“恰恰相反,”荻小宸淡淡地說,“正因為喜歡,才不想從別人那里得知他的事,關(guān)于他的事,我只想聽他親口告訴我。”
出乎意料地,浮霜臉上并沒有失望一類的表情,只淡淡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告辭,便離開了。
直到十五日后,浮霜才又出現(xiàn)在荻小宸面前。
這次,她手里拿著一把琴,在屋前放了張矮榻一言不發(fā)地坐下,便開始彈奏。
荻小宸聽得真切,她彈的是《靜流》,可以寧神靜心,并無什么特殊,便也由她去了。
她隱隱有些奇怪,十幾日未見,為何她非要今天跑來彈琴?難道是治療要結(jié)束了?
浮霜懂得懸岐之術(shù),若說能大致判斷出來何時治療完成,倒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過了不多時,籠罩屋子的結(jié)界撤去,荻小宸驚喜地站了起來,正待跑進(jìn)屋子去迎接遂望,門便開了,他走了出來。
他的面色很是蒼白疲憊,看得荻小宸心疼,連忙上前想要扶他,他卻微笑著把她攬在懷里:
“別擔(dān)心,一切順利。”
荻小宸剛想說話,卻見他突然變了臉色:“浮霜,你……彈的是什么?”
荻小宸這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和遂望重逢心緒激動的時候,浮霜彈奏的曲子已經(jīng)悄然改變。
她心中一緊,還來不急弄清楚情況,就覺得身上一沉。
只聽見遂望強撐著喊了句:“小宸……”
便倒了下去。
【待續(xù)】
宸老板
前面幾章過渡章節(jié)有些平淡,感謝仍在堅持投推薦票的小伙伴!前方精彩劇情預(yù)定,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