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人群里的議論之聲，秦掌柜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岳風(fēng)說的和他想要的完全是兩回事。
一場大火過后，了無痕跡，就算真的是有人縱火，但等到兇犯落網(wǎng)，得要等到什么時候！
秦掌柜連忙道：“這不行！先不說是不是有人縱火，就算是！等到抓到兇犯，也都猴年馬月了，到那時你不認賬怎么辦！”
岳風(fēng)聞言，轉(zhuǎn)頭微笑道：“陳司法，秦掌柜對你們查案的能力很不看好??！”
陳司法也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看來他竟默認了這樣的情況。
岳風(fēng)無奈道：“那你定個期限！”
秦掌柜正色道：“最多半個月！過了時候，我就到衙門去告你！”
岳風(fēng)喃喃道：“半個月？若是查不出來，那恐怕就永遠查不出來了。”
“好，我答應(yīng)你！半個月后若是找不到兇手，該怎么賠我就怎么賠！但若是找到了兇手，秦掌柜可不能再找岳某算賬！”
秦掌柜一聽岳風(fēng)認了賬，笑道：“好，有陳司法做證，我不怕你不認賬！”
望著大笑著離去的秦掌柜背影，陳司法問道：“岳掌柜，你有把握半個月破案？”
陳司法一開口，周圍的人都不禁為岳風(fēng)感到惋惜。
“唉，衙門里的人都說破不了，這岳掌柜可就慘了，到時不知道要賠多少！”
“難得一個好人，可惜了……”
……
“你說他能破案嗎？”
“小……公子，小的說不清楚！”
“我倒感覺他像是胸有成竹，洛陽城可真有意思，一來就碰上新鮮事！”
“公子，咱們可得快點回京，別誤了元旦進賀！”
……
岳風(fēng)微笑道：“這還要陳司法鼎力相助才行?！?p> 陳司法問道：“岳掌柜需要我?guī)褪裁矗俊?p> 岳風(fēng)若有所思道：“這里人多嘴雜，咱們還是到里面說吧?！?p> “請?！?p> 幾人重新進入被大火燒成的廢墟中。
岳風(fēng)從地上拾起一點白色的粉末道：“陳司法可識得這是何物？”
陳司法道：“有些像硝石?！?p> 岳風(fēng)道：“是有些像，但這卻是硝石制成的火藥燃燒之后留下的東西，與硝石看起來像，實際卻大不一樣?！?p> “哦？是么？”對于岳風(fēng)的說法，他并不是很相信。
岳風(fēng)道：“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只需買上一小戳火藥，等其燒盡不就知道了嗎？”
這的確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事實總比言語更具有說服力。但陳司法卻沒有立即就去實踐，因為他認為光憑這一點還不足以破案。
陳司法道：“就當岳掌柜說的是真的，可這和此案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岳風(fēng)道：“現(xiàn)在正是冬日，天氣寒冷，到了夜晚更是寒風(fēng)呼嘯，要是想要縱火，沒有火藥的幫助可是不行的。”
陳司法點頭道：“說的有些道理，岳掌柜的意思是順著這些火藥去找到縱火的惡徒？”
岳風(fēng)道：“據(jù)我所知，城里賣火藥的作坊只有兩個，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這里使用的火藥并不少，現(xiàn)在又沒到過節(jié)的時候，要找出來是誰買的火藥，似乎并不難吧?！?p> 陳司法笑道：“岳掌柜果然有兩下子?！?p> “吳四，方才岳掌柜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
“那還不去查！”
吳四聞言，趕忙帶著人調(diào)查去了，陳司法又道：“除此之外，岳掌柜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岳風(fēng)道：“還請陳司法查到結(jié)果之后，派人來告訴我一聲，我想知道是誰跟我有這么大的深仇大恨！”
陳司法道：“好，到時我一定知會岳掌柜?！?p> 岳風(fēng)拱手道：“那岳某就靜候佳音，不打擾陳司法查案了?！?p> 陳司法回禮道：“岳掌柜慢走?！?p> “王渾，咱們回去吧。”
王渾扶著岳風(fēng)慢慢走出去，剛穿過人群，便聽到一個溫柔而焦急的聲音：“你……你還好吧？”
岳風(fēng)微微抬頭，便看到了斜前方眼睛微紅的玉娘。
她也是才從茶樓里的客人那里聽說書店出了事，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正好遇到了岳風(fēng)。
岳風(fēng)微笑道：“是玉娘啊，你怎么來了？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玉娘看著岳風(fēng)那蒼白的臉，倔強的笑容，眼眶不禁濕了，她微微低頭道：“我來請你去我那里喝杯熱茶，不知你賞臉嗎？”
岳風(fēng)笑道：“玉娘相請，我怎么敢不去？只是不知道今天喝的是什么茶？”
玉娘抬頭望著岳風(fēng)，一臉關(guān)心道：“忘憂茶，我才泡出來的新茶?！?p> 世上哪有什么忘憂茶！
若是有，也早已被前人采完了，哪里輪得到他嘗一口！
玉娘的心思，岳風(fēng)當然明白，他感動道：“有這樣的好茶，豈能不去嘗一嘗。王渾，你說是吧?！?p> 王渾笑道：“少郎君說的是?！?p> ……
走到茶樓外面，王渾突然說要回去報平安，就先走了。由玉娘接替他的位置，扶著岳風(fēng)走了進去。
這樣的場面，一下子就引起了茶樓里客人的注意，不由得紛紛討論了起來：
“想不到這冰山也有融化的時候?！?p> “不知是哪個人這么有福氣??？”
“誒，你們看，那不是育才書店的岳掌柜嗎？”
“他的書店才被燒了，還有心情來喝茶，可真是度量宏大啊！”
“一個小書店，和這大茶樓，哪個分量重，你還分不出來嗎？”
“看他那樣子，倒真有點像小白臉！”
“說不定他的書店，就是老板娘資助的！”
……
茶樓里的議論不禁引起了岳風(fēng)的注意，他忽然在玉娘耳邊輕聲道：“玉娘，我問你個事兒？”
“嗯……”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玉娘突然愣住，想到：“是啊，自己為什么會對他這么好呢？親手為他泡茶，幫他做這做那！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幫了茶樓嗎？”
岳風(fēng)見玉娘愣了神，笑道“你不想說就算了吧?！?p> “其實……唉，算了，不說也罷，咱們先上去再說?！庇衲镉杂种?，終究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關(guān)。
岳風(fēng)剛和玉娘上樓，就引起了茶樓角落里兩個人的注意。
“想不到這岳掌柜查案子，竟查到了茶樓里了?！?p> “公子，他愛做什么就做什么，您管他作甚，咱們還是好好選東西吧?！?p> “我聽說這茶樓的老板娘泡的一手好茶，正想借她的手給爺爺送點別致的禮物呢！”
“公子是想？”
“走，隨我到樓上看看去！”
說著，那錦衣少年便帶著一個隨從模樣的男子來到了樓梯口，正準備上樓，卻被一個伙計給攔在了樓梯中間。
少年道：“你做什么？”
伙計道：“對不起，客官不能上去！”
少年問道：“為什么那個人可以上去，我卻不能？你這是店大欺客么？”
伙計道：“客官有所不知，樓上是我們掌柜的專用雅間，沒有掌柜的邀請，是不能上去的，還請客官在下面品茶！”
少年道：“我若一定要上去呢？”
伙計道：“這……”
少年道：“這什么？”
伙計道：“這是本店的規(guī)矩，還請客官遵守，不然就莫怪我們無禮了?！?p> 少年聞言，更是非上去不可，微怒道：“無禮？我倒要看看是怎樣個無禮法！”
話音未落，少年便掀開了伙計攔路的手，徑直朝樓上走去……
離散人
注：按《舊唐書》，洛陽縣設(shè)司法之職，無品，下屬有佐五人、史十人。司法是縣衙里專門查驗案件的官員，雖然也有俸祿，但卻沒有有品級，只是做事的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