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位是？”女人見尚偉臉生，微笑的問道。
“您好，我是尚偉，沈夢琦的同學，初次登門，來的突然，也沒帶禮物，真是打擾了?！鄙袀フf完，就來了一個90度鞠躬。
沈夢琦：“……”
“不打擾，不打擾，快進來，這孩子，還挺客氣。”
“張嬸，爺爺呢？”沈夢琦過去挽著女人的胳膊，撒嬌似的問道。
“爺爺，就知道爺爺，怎么也不問問你奶奶。”一位貴婦氣質(zhì)的鶴發(fā)老人從里面迎了出來。
“呦，還吃醋了，最想你了，奶奶?！鄙驂翮鶟M臉討好，走過去扶著老人。
老人親昵的捏了捏孫女的鼻子，“小遠也來了，又長高了，看著比以前俊?！?p> “奶奶也比以前更精神?！甭櫺倪h乖巧的回應(yīng)。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后面站著的尚偉。
沒等老人家開口問，尚偉就自我介紹：“奶奶好，我是她們同學，您叫我小偉就行。”
“好，好，都別站著了，進屋坐?！?p> 別墅，從外面看氣派奢靡，可真正走進去了，卻是質(zhì)樸雅致。
古香古色的格調(diào)，到處都擺放著精心修剪的盆栽，墻上也都張貼著水墨字畫。
處處都透露著主人的高雅。
“讓我看看誰來了?！?p> “爺爺，快下來?！鄙驂翮鶍陕暢鴺巧虾暗健?p> 沈夢琦的爺爺是個很和藹的老人，雖然年事已高，卻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
“昨天你媽還打來電話說你今天學校不放假。怎么突然就來了？”老人緩步下樓。
“沒放假，逃課來的，但是爺爺不會告狀的，對吧？”沈夢琦調(diào)皮的先發(fā)制人。
“胡鬧，小遠你也跟著胡來。”老人板著臉訓斥聶心遠，可轉(zhuǎn)頭又對著自家老伴說：“中午多做幾個菜，孩子們好不容易來一趟?！?p> 得，赤裸裸的縱容。
聶心遠無奈的展顏一笑，“只是學校組織的自習，不要緊，很久沒來，聽說您新得了一副象棋？”
聶心遠邊說邊走過去，坐在老人下手的雙人沙發(fā)上，而后又給尚偉使了一個眼色。
“嘿，定是聶老頭說的，算算日子，好久沒見你爺爺了。咦，這個精神的小伙子，是同學？”老人注意到年輕人的小動作，略有些好奇。
“是，爺爺好，我是尚偉，您喊我小偉就行?！?p> “好，好，等會兒留下來一起吃飯?！崩先舜葠鄣狞c了點頭。
沈夢琦在廚房不知道說了什么。
隔著過道，隱約聽到兩位老人的笑聲。
而聶心遠則在和眼前的老爺子討論著時政。
尚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聶心遠，絕對不是簡單的來過而已。
“小遠，小偉，叫上琦琦，咱們?nèi)コ?，難得你們來一趟，正好陪我出去走走?！崩先苏f著就要出門。
聽說老人前些日子在公園滑倒傷了腿腳，被禁足在家，估計是想出去透透氣。
聶心遠不敢做主，當即示意尚偉去叫沈夢琦。
沈夢琦正在和奶奶聊她爸媽的囧事兒。
“夢琦？”尚偉聽著聲音，往里走了幾步。
“哎，這兒呢?！鄙驂翮劼暥觥?p> “老爺子讓我找你，說是一起去超市。”
“行。”沈夢琦轉(zhuǎn)身進去打報告，“奶奶，我們?nèi)ス涑?，爺爺能出去嗎？?p> “這個老頭子，得空就想出去，去吧，慢點啊?！?p> “放心?！?p> 一行人得到批準，由張嬸的丈夫開車，前往附近超市。
老人家很久沒出門，又得知尚偉是第一次來，一路上都在興奮的給尚偉介紹寧城。
老人知識淵博，又常年上網(wǎng)查閱資料，和尚偉聊起來也沒有代溝。
一直到超市，沈夢琦和聶心遠也沒能插上一句話。
“尚偉可真行，盆栽他都懂?！?p> 沈夢琦和聶心遠推著車走在前面，而尚偉則摻扶著老人緩步走在后面。
“爺爺很喜歡他。”聶心遠和老人時常交談，也是第一次見老人這么高興。
“是，他也很喜歡你?！鄙驂翮晕兜恼f。
兩人說著說著就走遠了。
老人走的慢，看著孫女和聶心遠越走越快，不由感慨：“難得回來一趟，還走的這么快，也不說等等我這個老頭子?！?p> 尚偉聽了笑著解釋：“一中競爭大，周末也不得空，總有忙不完的事。”
老人聽了，也是一笑：“小偉啊，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一個學生，再忙，又能忙到哪里去？”
尚偉下意識的想反駁。
可老人又繼續(xù)說道：“大家都忙，可都在忙什么？忙這么字怎么定義？”老人邊走邊說：“忙學習當然是好的，可忙著回家團聚也是忙。說到底，不過都是些借口罷了。”
“人總是在不同的時間段做不同的選擇，而選擇帶來的不同結(jié)果，卻不一定在我們的預想之內(nèi)。像琦琦爸爸讀書的時候就常說要帶我和他媽去爬山?？梢恢泵砻θ?，忙事業(yè)，忙結(jié)婚，終于等到他不忙著奔波了，有時間了，可我和他媽都已經(jīng)老了，上下樓都費勁，還怎么去爬山。”老人似是陷入回憶，聲音里滿是感慨。
“好像確實是這樣。”尚偉認真思索著老人的一番話。
“等你再成熟一些，就會明白。選什么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遵從內(nèi)心做了選擇，就一定不要給自己找借口。千萬別說什么，沒辦法，沒選擇，這話，只能騙騙你自己?！崩先苏f的語重心長。
尚偉聽得內(nèi)心酸澀。
所以，爺爺臨終前，是不是也這么想的，他是不是也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孫子輕易地舍棄了自己，選了自己的學業(yè)。
尚偉一直都不敢深思。
有些道理，大家都懂?？捎钟袔讉€人能直面自己內(nèi)心的怯懦，自私。
尚偉偷偷的紅了眼眶，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的在三模前得知爺爺病危的消息，大概率也會選擇繼續(xù)考試。
他從來都不是天才型的學生，每向前一步，他都是傾盡全力，沒遇到聶心遠之前，他都不敢有絲毫松懈。
因為他明白，原地踏步就是退步，而他，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