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晚飯后，暖氣熱起來，老人又帶著三人去了后面的房間。天黑了，看不太清楚，可進(jìn)去后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同時蓋起來的房子。

　　“這是單間，很早以前的老房子了，你們要是不習(xí)慣一起睡，就睡這，這房間平時也住人，你們來之前蘭蘭又打掃了一遍?！?p>　　房子很干凈，里面是火炕，都是一間小臥室大小，三間房并排著，很像客房。

　　三人平時都是一個人睡慣了，昨天在縣城，聶心遠(yuǎn)和尚偉住一間房，兩人都沒怎么休息好，現(xiàn)在有多的房間，自己睡當(dāng)然好。兩人表示可以，然后看向沈夢琦。

　　一個人睡，睡火炕都沒有問題，問題是她沒有安全感，只要一想到關(guān)燈之后，四周是一片荒涼，院墻一個起跳人就可以翻進(jìn)來，沈夢琦就全身發(fā)抖。她很想問問，能不能和老人一起睡，可良好的教養(yǎng)不允許她開口。房間已經(jīng)打掃，還特地?zé)伺瘹?，她不能那么矯情。

　　許是看出沈夢琦的不安，蘭蘭很貼心的表示自己想和沈夢琦一起睡。

　　就這樣分好了房間，洗漱完，眾人都早早關(guān)燈睡下。

　　沈夢琦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同齡的同性有這么近的接觸，怎么也睡不著。蘭蘭姑娘顯然也有一些不習(xí)慣。

　　“蘭蘭？你睡了嗎？”

　　“沒睡。怎么了，不習(xí)慣嗎？”

　　“有點(diǎn)兒，換個地方有些適應(yīng)不了?！鄙驂翮恢?，干脆側(cè)過身，看著蘭蘭，雖然什么也看不見?！澳憷?？”

　　“還好，今天睡得早?！?p>　　“蘭蘭？”

　　“嗯？”

　　“你們這兒的男人都不做飯嗎？”沈夢琦憋了好久，才決定直接問。

　　“也不是，是做事兒的，不進(jìn)廚房。也有啥也不干的，那就幫著做飯?！?p>　　這話說的清楚，可這話里的深層含義，沈夢琦不想懂。男人不進(jìn)廚房這種陳舊的思想，還是她很早在書里看過的。都什么年代了，現(xiàn)如今不都標(biāo)榜會做飯的男人，才是居家好男人嗎？

　　“你也讀高中嗎？”沈夢琦避開剛剛那個話題，不愿意再談。

　　“我高三了?！?p>　　“那今天真是太打擾了，你應(yīng)該很忙吧?！鄙驂翮行├⒕危烁呷?，一晚上沒學(xué)習(xí)，這會兒還得陪聊。

　　“不忙，我也不是什么好學(xué)生，考不上大學(xué)?！碧m蘭說這話的時候，無比的平靜自然。

　　“還沒到最后呢，怎么這么說?！?p>　　“是真的，沒幾人能考上的，你去看看就明白了?！?p>　　“還沒放假？”

　　“快了，放不放假也是一樣。反正就那樣了?！?p>　　沈夢琦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這話聽著無比的絕望，可說話的人又平靜的出奇，讓人聽得不舒服。

　　微弱的月光印在窗簾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睡著。

　　第二天早晨，不知道因?yàn)樯镧娮鞴?，還是睡在別人家里不踏實(shí)，沈夢琦醒來的時候，院子里還沒有動靜，隔壁背對著她睡著的蘭蘭姑娘，應(yīng)該沒有醒。

　　“醒了嗎？”沈夢琦偷摸的在被子里發(fā)信息。

　　“醒了?！?p>　　三人的小群，只有聶心遠(yuǎn)一個人回復(fù)，想想昨天賴床的某人，估計睡得昏天黑地。

　　“要不，現(xiàn)在起，出去走走。”

　　“好?！?p>　　沒有多余的什么話，兩人悄悄起身，穿戴好了，又從書包拿了口罩出來。

　　如果說縣城是風(fēng)大，那這里就是刺骨的冷。村子里的空氣，即使夾雜著土氣和晨間某戶人家的炊煙，也比外面混濁的不達(dá)標(biāo)空氣，清新許多。

　　兩人出了院子，漫無目的的走著。

　　“尚偉什么時候醒？”

　　“隨時?！?p>　　“今天問一下，平時都是誰照顧老人?！?p>　　“怎么了？”聶心遠(yuǎn)有些詫異，沈夢琦沒事兒從來不主動打聽別人家事兒。

　　“人蘭蘭，高三了?！?p>　　只是簡短的話，聶心遠(yuǎn)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

　　“不行就回城里住?！?p>　　沈夢琦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說話，看著這片荒蕪，人總是空落落的，提不起什么勁兒，也沒有那么多煩惱，像飄在空中，難受。

　　兩人回去的時候，老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散步，蘭蘭姑娘在廚房里忙。尚偉精神十足，見了兩人就是傻笑。不知道是被叫醒的，還是自然醒。

　　“你們出去了？”

　　這不是廢話嗎，就這么大的院子，還能藏起來怎么著。

　　“尚偉？”

　　“嗯？”

　　“奶奶平日里，都是誰在照顧？”沈夢琦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的好像在問你吃了嗎，但她內(nèi)心是忐忑的。

　　“親戚，村里的親戚誰有空就會來幫幫忙?！鄙袀ザ硕ㄉ瘢拔覡敔斒巧习肽瓴抛?。”所以，奶奶也是這半年才是一個人的。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

　　就像沈夢琦不好問出口，尚偉也不知道怎么答一樣，有些話有些事兒，避無可避，心知肚明。

　　老人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沒人照顧，融不進(jìn)城里，孩子又不能回來。

　　“抱歉。”

　　“沒事兒，都過去了?！?p>　　兩人對視，笑了笑，沈夢琦進(jìn)了廚房幫忙，尚偉也往前房走去。

　　“蘭蘭？”

　　“餓了吧。馬上好?！辟t惠的姑娘正在往鍋里下面條。

　　“沒有，就想問問，明天周一了，你回學(xué)校嗎？”沈夢琦決定還是側(cè)面打聽一下，雖然不是很禮貌，但總不能裝傻。

　　“??？你們住這兒，我就不回去了，總要有人做飯?！?p>　　“那你平時上課，奶奶是自己做飯？”

　　“偶爾吧，大多數(shù)時間我都是在的?！?p>　　接下來的話，沈夢琦已經(jīng)不想問了，情況大致也有了了解。蘭蘭應(yīng)該是一直照顧在老人身邊。

　　吃完早飯，蘭蘭又帶著三人出去走了走?？墒沁@么一個地方，走來走去，也無非是不同的幾條土路。

　　“以前，挺多人的，我小時候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怎么人這么少。”尚偉有些感慨。

　　“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走不出去的?！碧m蘭微笑著給他解釋，聲音里聽不出悲喜。

　　可這又有什么好解釋的。一眼看到頭的衰敗和破舊，但凡對生活還有點(diǎn)憧憬的，怎么會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