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初見櫻開
微藍(lán)的天空與湛藍(lán)的海水相互映照,潔白的云朵仿佛海面上的白色浪花浮動,如夢似幻的場景。
“為什么坐下來不喝一杯呢?在這種美好的天氣,一邊欣賞著神秘而美麗的大海,一邊暢談世界的未來,不是件十分浪漫的事情嗎?”
男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墨鏡后面不知道有些怎樣的眼神。在場的人紛紛拔刀,盯著眼前憤怒的御神,氣氛緊張起來。
海邊僅有的一家餐廳,似乎僅是那男人喝酒賞海消遣的場所。如今,因?yàn)橛竦牡絹?,透明玻璃窗破碎一地,散發(fā)著淡淡木香的酒柜上“砰”的一聲,炸裂的一瓶紅酒的味道漸漸彌散開來。
“御神家主,為什么要破壞東西?甚至連酒這種美好的東西都要浪費(fèi)?為什么如此憤怒?這可不是您該有的行為?”
長發(fā),同樣戴著墨鏡正在調(diào)酒的男人一副可惜的樣子,停下手中的搖酒壺,右手食指微微一動,灑落一地的酒聚集在他的手指下面,液體涌動著,無中生有的酒瓶又把它裝了回去。男人把那瓶酒放回酒柜。
“要喝一杯嗎?我新調(diào)出來的酒,名為“櫻花”,是十分溫柔的酒?!遍L發(fā)男子微笑看著御神,“要是能把微笑的東西收起來就更好了,它可是很害怕這種東西的?!?p> 黑貓從長發(fā)男子身后跳上吧臺,喵,喵,對著御神叫兩聲,若無其事地坐下來梳理毛發(fā)。
“我可不是為了喝酒才來的?!庇袷掌饋礓h利的刀,緩緩走近,“我的妹妹在哪里?我來接她回家了?!鄙眢w散發(fā)的殺氣卻沒有減弱一絲。
“問你呢?鈴小姐呢?不是讓你們迎接鈴小姐了嗎?怎么受著傷就回來了?”男人把手中的酒杯丟下,旋轉(zhuǎn)幾圈,正好,穩(wěn)穩(wěn)落在跪在男人腳邊的人的后頸上。
跪著的那個人額頭緊緊貼著木地板,不停出汗,“對,對不起,我們本想著去接御神小姐來這里玩,但是御神小姐好像誤會了,失去理智后就消失不見了?!?p> 御神握住刀柄,閃電一般閃過,跪著的人已經(jīng)身首相離。玻璃杯完好地落下,杯中盛滿紅色,溢出。
“連客人都不會迎接的手下,想必連鬼雄家也不需要。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能這么悠閑地品著紅酒?!庇褶D(zhuǎn)身走到門前又停了下來:“這房子年久失修了,小心別吸進(jìn)去了灰塵。”
荒神介一靠著車子抽著煙,御神不說一句話坐進(jìn)去,在車子發(fā)動的一瞬間,“轟”,房子轟然倒塌,完好的只有那張桌子,吧臺和酒柜。
“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貓先生,太想知道御神的秘密了?!蹦腥巳∠履R,站起來,手下們紛紛跟在他的的身后,對著吧臺的男人和毫不慌亂的黑貓揮揮手。
“今天的太陽格外刺眼啊。難得的好天氣,心情一下全沒了。”
“你覺得“貓先生”這個稱呼怎么樣?你喜歡嗎?黑貓先生。”長發(fā)男子挑逗著懷里的黑貓。
“那,現(xiàn)在要去哪里?御神家主大人?!本退慊纳窠橐怀橹銦煟丝痰挠褚埠敛辉谝?。但是,凌空的長發(fā)沒有一絲平息怒火的苗頭。
“不是要回家嗎?你們不用換衣服了?”御神的語氣里不知道摻雜著的東西,是難過還是憤怒?
如果我死了的話。
少年用力握著少女的手,像是從婚禮搶走新娘的戀人一般,少女稍微帶著愉悅的表情跟著少年。
“抱歉,弄疼你了?!睕]有任何征兆的,少年松開了少女的手。
“不,沒什么?!彪m然這樣說,少女揉著自己的手腕,“剛才的那些,讓多爾想起來什么難過的事情嗎?”
“什么?我怎么會有那種令人羨慕的過去?”少年像是嘲笑自己一般。
“那樣的愛情,一點(diǎn)兒也不令人羨慕。就算剩下自己一個人孤單地活在世上,就更不能輕易放棄生命。你說呢?”
少女單純的雙眸映照出少年,少年的眼神飄忽不定,還是努力裝出沒有異常的樣子,其實(shí),很大程度上,是因?yàn)樯倌瓴涣?xí)慣直視別人的雙眼。
大抵,內(nèi)心自卑的人都是這幅模樣。
“就算是這樣,人已經(jīng)不在了,再去數(shù)落她也沒什么用了。”
“不是數(shù)落,只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為什么能輕易放棄自己,人們?yōu)槭裁床皇亲晕覊櫬洌褪沁x擇死亡?”
“只是極少數(shù)人的做法吧,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在自己看來是能輕松度過的困難,對別人而言,或許無論如何就是做不到?!?p> 少女的右手放在少年的右肩上,微微翹起的嘴角透露出詭異的笑容。
“多爾,你見識過地獄嗎?”
“你說的是人死后,靈魂去的地方嗎?還是說存在于人間的地獄?”
“多爾也和我一樣中二,太好了,原來,沉溺于幻想的,不只是我一個人?!?p> 少女滿心歡喜從少年身后繞一圈,又站在他眼前。
“哪里看出來的?想要在現(xiàn)實(shí)中活下去,就不得不掙扎著從幻想中走出來。”
“誰?你?還是我?或者是我們兩個?”
少年微微一愣,大概,那是最想對自己說的話了吧。
“一年前的那時候,大概是凌晨的時候,漫天的白云席卷而來,包圍了整個東京,七個小時!人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白色世界度過了七個小時。然后,一下子,像是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全部消失了。大地裂開,分成三座島嶼,建筑物像是經(jīng)過了幾十年一般破舊,街道上不少腐敗的尸體?!?p> 少女整理下沉重的表情,不理會少年,自說自話:“世界改變的一個月時間,政府束手無策,被其他勢力掌握權(quán)利,人類按照自身價值劃分等級,絕大部分資源被轉(zhuǎn)移到上野島嶼,再把上野的人們?nèi)口s出來,反抗者殺?!?p> 少女心中流血,眼中含淚凝視著少年,緩緩?fù)伦謫査骸斑@就是你所言的地獄嗎?”
少年不知如何安慰少女,半啟的雙唇?jīng)]有說出一個字。
少女卻再次露出笑容,“但是,我卻絲毫不介意這一切,除了覺得惡心以外,心里沒有一絲痛苦的感覺,不是說人生死有命嗎?能毫無痛苦死去的話,也該說聲感謝了?!比缤甑危倥壑辛飨碌臏I水止不住地落下。
“你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的人?!?p> 少年撫摸著少女垂下的腦袋,“為什么在痛哭呢?即便你自己那樣說,也無法接受周圍的人們都死去的事實(shí)。但是,自己又無能為力,因?yàn)橹荒塥?dú)自默默接受發(fā)生的一切事情,所以只能把感情隱藏起來,不管發(fā)生什么,表情都毫無變化。但是,櫻,即便這座城市不被吞噬,我們依然會變成這幅模樣,但是,你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的人。我們還有體溫,我們還有心跳,你還會哭泣和難過。”
“真像是小孩子。辛苦你了,一個人堅(jiān)持了這么久?!?p> 少年一下抱住少女,少女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淚很快打濕少年的衣服,為什么,感覺少年的眼眶也濕潤了?
“日后,我該怎么面對她呢?深深埋藏在心中,對誰都無法告知的言語,就這樣對我說了出來,把我當(dāng)成了重要的人還是無所謂的路人?”
少年什么也不問,雖然自己思考也得不到答案。少年緊緊抱住少女,兩個心中痛苦的的人擁抱著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