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不是找了份俱樂部的工作么,快點寫檢討吧?!?p> 谷潼潼拍拍程希的肩膀,恢復了平時大姐頭的姿態(tài),“到時候發(fā)工資可得請我吃飯,聽到?jīng)]?!?p> 程希重重地點點頭。
“呃,那個……”
大家不約而同看向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溫厚地笑了一下,在夕陽里顯得格外耀眼,“我是不是要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景天?!?p> “……”馬博文聽到這個名字微微皺眉。
謝景天輕輕一笑,朝谷潼潼遞出一張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聯(lián)系我。”
谷潼潼冷哼一聲,眸子里又有了濃烈的敵意,“……你腦子有?。啃∪呐畠壕鸵欢ㄏ衲銈兿氲哪菢与S便放蕩?。俊?p> 謝景天怔了一下,微微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看名片?!?p> 谷潼潼翻了個白眼,一邊接過一邊說道,“我不用看,像這種垃圾就該撕掉……”
余光瞥到名片的一角,谷潼潼突然呆滯住。
【謝景天。海森機車俱樂部創(chuàng)始人?!?p> 她猛地抬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喃喃道,“居然……是你?”
謝景天點點頭,嗓音醇厚富有磁性,“很意外?”
他單手插在口袋,認真說道,“我之前在俱樂部看過你的資料,對你印象很深,這回沒想到趕巧碰上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溫和地說道,“很高興能有這次見面機會?!?p> ——
襲擊俱樂部。
啪的一聲。
俱樂部選手訓練室的燈全部亮起來。
何深深拎著兩罐啤酒慢慢走向坐在靠近陽臺大玻璃門前的顧北。
玻璃門里映著顧北專注打游戲的樣子,眉頭微皺,薄嘴唇抿著,似乎是遇到了難纏的對手。
顧北在打著游戲,沒有抬頭,“何深深?!?p> 何深深一笑,放下啤酒在顧北腳邊,邊去推了個訓練椅過來邊問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顧北沒有回答。等看到屏幕上出現(xiàn)了大大的“victory”,他才如釋重負地松口氣,揉著手腕說道,“我們當年天天在俱樂部耗著,還能不知道是你?!?p> 何深深微微一笑,坐下來后推推金絲框眼鏡,渾身放松靠在椅背上,“我都不太想回憶那時候……我一個一隊隊員,居然落魄到天天要跟你們這些二隊的搶木板床?!?p> 他透過玻璃門,看向城市那漫無邊際的夜空。
城市的夜空很寡淡,天空都被光線所照亮、暈染著,還殘留著飛機過去留下的痕跡。但是仔細看,還有著幾顆暗淡的星子,靜靜地分散在空中。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時代了?!?p> 何深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感慨了一句。
顧北拿起啤酒,打開后遞給何深深。何深深接過喝了一口,看向顧北,“你的手腕情況如何?”
“尋常的腱鞘炎而已。”顧北沒有開啤酒,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嫻熟地點上,“熱敷一下就行?!?p> 煙霧慢慢起來,朦朦朧朧的。
何深深嘆口氣,“我說你也該干點退役該干的事了,天天這樣訓練保持手感,就算去醫(yī)院治療了還是會經(jīng)常復發(fā)的。”
“……”顧北捏住香煙的手指微微一緊,他抬起頭,望向外面,“還能打就打一下。”
何深深對顧北這個回答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軸。”
他唉了一聲,手放到腦勺后,“顧北,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們五個人晚出生個幾年,當初是不是就不會做出退役這個選擇?”
“特殊情況,就算我們堅持也沒什么意義了?!鳖櫛逼届o地說著。
“可是我們當時是被迫……”何深深說到這有些激動,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再次將身體陷入那柔軟的訓練椅中,“算了,都過去那么多年了?!?p> 他偏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顧北,“你別自責,這不是你應(yīng)該承擔的責任。還有這個俱樂部……”
他環(huán)視了一眼,笑道,“你這個老板還真是闊氣,都買的最貴的。我要是晚生幾年就好了,在你俱樂部混吃混喝?!?p> 顧北凝重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他搖搖頭,“你要是晚生過來,就你的水平我還不一定招你?!?p> “顧北,你這話就傷人了啊,我當年也是萬花筒法師,吃土給你們讓經(jīng)濟,你不唱《感恩的心》就算了,居然還要詆毀我?”
顧北笑笑,“我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p> 何深深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全然沒了面上的斯文。他呵呵一笑,“要不要來solo一把?看我怎么血虐你?!?p> “噢,”顧北笑意深深,完全不覺手指間的香煙就要燒到煙屁股,“用你那五雙鞋加個輝月的安琪拉?”
何深深被嗆住,他老臉一紅,不自然地干咳道,“那還不是因為對面太菜了,我才會這樣出裝么?!?p> 顧北勾起嘴角,他揉揉手腕,“今天就不來了,明天起還要投入正式訓練。”
何深深眸子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他搖搖頭,捏緊啤酒罐,“我都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
他抬起頭,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你知道在社會心理學上有個術(shù)語叫定型效應(yīng)么?Stereotype,是指人類對于某些特定類型人、事、物的一種概括的看法,也就是俗稱的【刻板印象】。現(xiàn)在雖然涌現(xiàn)出了許多厲害的榮耀自走棋女選手,但在5v5對決中還沒有一支足夠成熟的女性隊伍,大眾對這方面的女選手印象還是停滯不前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當年樂樂她們那個隊伍最后還不是解散了么,扛不住社會給的偏見與家庭壓力?!?p> 顧北聽完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何深深回頭看他一眼,無語道,“兄弟,煙都快燒到手了?!?p> 顧北回過神,隨手將煙掐滅,那火星就慢慢地消失在清冷的空氣中。
“所以要用“眼見之實”去消除偏見,”顧北一臉淡漠,說出的話卻鏗鏘有力,“我相信時代在進步,人的思想也會與時俱進。而女選手的實力,也會讓我們刮目相看。”
“你這根正苗紅的想法……”何深深雖然吐槽,卻忍不住笑起來,眸子里透著深深的懷念,“你還真是沒變?!?p> 外面不知從哪里傳來了音樂,隱隱約約的,很有噪音擾民的嫌疑。
何深深聽著那久違的熟悉旋律,慢慢閉上眼睛,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壯觀的觀眾臺,一層層,一圈圈,將臺上的他包圍,吶喊聲不絕于耳,紅色的橫幅在空中搖晃。
眼眶里忽然有什么在涌動。
“顧北……其實我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都想重新再次站上那個競技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