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試探一下

　　臘月二十八日，早朝依舊。

　　軍情已經(jīng)變的十分緊急，黃河北岸傳來消息，預計金軍大軍明日可能抵達。金軍監(jiān)軍完顏宗望，都統(tǒng)完顏闍母，另有劉彥宗等漢人軍隊。

　　其中金人軍隊大約一萬三千左右，漢軍大約三萬五千左右，合計五萬人，另有輔兵三萬，號稱十萬大軍。這個消息是宗澤命人拼死送回來。

　　宗澤在相州，金人到來也只能暫時避開。他在當?shù)伛v軍中并無任何威望，無法調(diào)動軍隊。自己只有兩千多正兵，不敢撩撥金人胡須。

　　消息傳到孟太后手中，孟太后看了之后搖頭嘆息：如今趙桓昏迷不醒，朝中大臣又被關(guān)押數(shù)十個，千頭萬緒一時間手足無措。孟太后交給朝中諸公商議，爭吵半晌也沒個結(jié)果。

　　孟太后無奈之下只能讓李綱繼續(xù)加強防務，按照原先趙桓制定的計劃運行。

　　汴梁城中人心惶惶，皇宮里同樣也不安穩(wěn)。趙桓手臂受傷，已經(jīng)昏迷一天一夜，仍舊沒有轉(zhuǎn)醒征兆。

　　雖然瞞了宮外百姓，但朝中諸公無論如何瞞不住，許多人已經(jīng)開始在諸王之中尋覓人選。

　　趙楷親近士族，在百姓之中也多有賢王美譽，很多人都看好他?？低踮w構(gòu)也是深得徽宗喜愛，也有部分人支持他。大家琢磨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事最后還要著落在宋徽宗身上。

　　只可惜宋徽宗現(xiàn)在被囚禁在龍德宮，眾大臣不得接近。

　　二十七日兵變時，宋徽宗就在龍德宮。早朝開始他便起來，早早等著。原本計劃兵變成功，迎回徽宗，之后安排趙楷監(jiān)國，徽宗去亳州，誰知等了半天，好消息沒等到，反倒是等到岳飛三百人圍了龍德宮。

　　之后宋徽宗得到消息，兵變失敗。徽宗一下頹喪，苦心孤詣的兵變失敗，他的逃亡之路就此阻斷。以后下場可想而知，趙楷很可能會殺了他。

　　宋徽宗惶惶不可終日，到了二十八，聽說趙桓仍舊昏迷不醒，登時又恢復往昔神采。

　　趙桓其實就是傷口發(fā)炎，再加上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但這個時代沒辦法有效處理傷口發(fā)炎，死亡是大概率事件。

　　宋徽宗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還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時候。再加上金兵就快要到了，他就更加迫切想要奪回權(quán)利。

　　此時岳飛回牟駝岡，趙桓昏迷不醒，再加上李綱忙著整頓殘破的皇城防務，一時間沒功夫搭理三百牟駝岡軍，只派了一個人前來監(jiān)督了事。

　　這些當兵的心思活泛起來，二十八日接近中午的時候，宋徽宗派人傳話，要去延寧宮拜見孟太后。這些兵丁沒阻攔，放了徽宗出去。

　　李綱不知道這些事，當知道的時候，宋徽宗已經(jīng)進了皇城，氣得他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緊急往延寧宮趕去。

　　宋徽宗離了龍德宮，便是龍入大海。他先派人去開封府大牢之中，告訴那些大臣自己正在想辦法，安撫了這些人之后，他才趕往延寧宮。

　　延寧宮中，孟太后正在看奏疏。

　　延寧宮正殿的布置更像是一個道觀，正中間擺著一副三清畫像，下面擺著香案。左側(cè)殿門進去是書房，孟太后就在這里接見大臣。

　　太監(jiān)進來稟告說太上皇求見。孟太后一愣，放下手里奏疏，說：“讓他進來。”

　　宋徽宗走進來，屋子里點著炭火，溫暖如春。孟太后一身樸素衣服，與尋常人家婦人并無多大區(qū)別，端坐椅子上，目光平淡地看著他。

　　“佶拜見太后，恭祝太后安康?！?p>　　孟太后說：“上皇今日怎么來了這里？坐吧?！?p>　　宋徽宗在錦墩兒上坐下半個屁股，說：“多日不見太后，是以今日特來探望?！?p>　　從理論上來說，孟太后應該是宋徽宗的繼母。不過孟太后又是個被廢掉的皇后，所以禮節(jié)上也不好太過。但面子得過得去，當年徽宗坐上龍椅，就是靠著每日給向太后請安。

　　“有勞上皇掛念了。”

　　宋徽宗說：“桓兒如何了？”

　　“唉，還是昏迷不醒。這家國天下一大堆事，都要讓我這個老太婆處理，只是金兵在望，老身也不敢輕浮。這幾日你就在龍德宮不要走動，當今天下震蕩，指不定鬧出什么事來?！?p>　　宋徽宗一聽心底就是一沉，聽孟太后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放權(quán)。他今天來就是為了試探一下，這個結(jié)果并不太好。

　　“太后說的是，多勞太后費心。只是……”

　　“上皇有話不妨直說?！?p>　　“太后，這家國天下事情繁多，以一人之力斷然無法處理。白時中等人乃是老臣子，對政務也頗為熟悉，若有他們相助，定可事半功倍?！?p>　　孟太后瞇著眼，不動聲色打量一下宋徽宗，見他神色如常，半晌后說：“此事哀家再考慮考慮吧?！?p>　　宋徽宗很想說你他媽還考慮什么，只是不敢。在延寧宮中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孟太后看到徽宗走了，這才嘆口氣，手揉著太陽穴。

　　徽宗的心思她如何不知？白時中那一幫子人，全都是他的人，這些人占據(jù)朝堂，宋徽宗就等于掌握了權(quán)利，到時候還不是任憑他拿捏？

　　對于徽宗，孟太后已經(jīng)徹底失望，這二十多年來她不問世事，但也不是聾子瞎子?；兆谠诤贾莞愕墓┓罹?，從江南大肆搜刮花石綱，惹來方臘起義，之后是宋江、田虎等人在北方遙相呼應。這天下眼看就有了亂象。金兵南下，若是抵擋不住，大宋可就真亡了。

　　所以她不敢讓那些人出來。但頂上來的副官，處理政務水平很低，而且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串聯(lián)自保，讓她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