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京城之變
包括鐘老三在內(nèi)眾人,都以為何薊只是說笑而已,但見到何薊家丁把鐘老三抓起來,按在一條板凳上,脫下褲子,這些人終于慌了,連忙求情。
何薊臉色冰冷,命仆人把附近五個糧倉的管營全都叫過來,當(dāng)著眾人的面,重重杖責(zé)鐘老三三十大棍。鐘老三被打得死去活來,連連告饒。
“爾等都聽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汴梁城岌岌可危,諸位都是吃朝廷俸祿之人,當(dāng)盡忠王事!之前有什么腌臜事,本官既往不咎,日后若是再有糊弄應(yīng)付,別怪本官不客氣!趙五,你們幾個在當(dāng)值期間飲酒作樂,罰俸一個月!”
說完何薊甩袖子走了。
眾人趕緊把鐘老三扶起,送進屋子。三十棍打下來,鐘老三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趴在床上動彈不得。眾人紛紛勸慰,鐘老三趴著拱手道:“某沒事,多謝幾位老弟兄。”
待眾人都走了,趙五才氣憤道:“這個狗東西,咱們哥幾個平日里多有孝敬,今日卻全然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里,當(dāng)眾折辱哥哥,若不是眾兄弟抬舉,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恩蔭的右曹……”
“好了,都別說了,某今日是丟了人,可他何薊不還得靠著咱們兄弟,日后自然有的是機會報仇。”鐘老三眼睛里閃爍著怨恨的光芒。
眾人胡亂勸慰一番,請大夫給鐘老三敷了傷藥,悄悄送回家中。
鐘老三暗恨不已,妻子詢問也只說是因為沒辦好差,以此糊弄過去,留下一個小妾照顧。下午巳時鐘老三正在吃些零嘴兒,忽然見到妻子進來,說:“張叔叔來看你了?!?p>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便傳出來:“鐘老弟,哥哥來看你了?!?p> 鐘老三急忙放下零嘴兒,拱手道:“原來是張相公,快快請坐,不大方便,還請張相公見諒。”
兩人寒暄一陣,張文遠這才坐下,說:“鐘老弟怎么成了這幅樣子?”
“嗨,別提了?!辩娎先惆阎形绨l(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文遠聽了怒目一瞪,道:“這個何薊,著實太可氣!可恨當(dāng)今官家被小人蒙蔽,讓那何灌做了守衛(wèi)司副使?!?p> 鐘老三見張文遠比自己還氣,不由大奇。心中盤算,這個張文遠日常都是眼高于頂,怎么今日會來我這里?兩個人說起來也是個老鄉(xiāng),當(dāng)年張文遠初到汴梁,鐘老三接濟了幾日。
后來張文遠科舉不中,便尋了當(dāng)時還是統(tǒng)制的王宗楚做了幕僚,誰知道之后那王宗楚一路高升,竟然成了總制京城軍馬的人物,兩人來往也便減少了。
鐘老三客氣笑笑,說:“不說也罷,哥哥不在王將軍那里當(dāng)差,怎地有空來尋兄弟?”
張文遠左右看看,十分小心,說:“兄弟可曾聽說昨日大事?”
“自然,可這與我等小民又有何干?”
“不瞞兄弟,哥哥如今在童太師處做事?!?p> 鐘老三吃了一驚,伸手撥掉了床頭放著蜜餞的盤子,咣當(dāng)一聲,盤子在地上摔碎。昨日之事牽扯到童貫誰都知道,張文遠在童貫處做事,意思就是說,昨日的事情他也參與了,這如何讓鐘老三不吃驚?
張文遠食指在嘴唇上輕輕表示噤聲。鐘老三的小妾忙慌慌進來查看,被鐘老三打發(fā)走了。
“張相公,你何苦要害我?我與你無冤無仇,往日還接濟過你,你……”
張文遠厲聲低喝,打斷他的話:“鐘老弟你說什么?哥哥若是要害你,何必如此?哥哥是來給你送你富貴來了?!?p> 鐘老三苦著臉用力拱手說:“張相公我求你,看在咱們是老鄉(xiāng)的份上,你趕緊走吧,今日就當(dāng)我沒見過你。”
“兄弟,你當(dāng)真不看在兄弟面子上……”
“哥哥,哥哥!”
張文遠正要說話,忽然外面?zhèn)鱽硪粋€聲音。鐘老三臉色大變,急忙揮手:“張相公快藏起來,快藏起來!”
張文遠忙到旁邊廂房里藏了起來。
一個人急匆匆走進房間,張口便道:“哥哥,大事不好了。何薊那廝明日要查賬,還要查驗糧倉?!?p> “什么?富國倉也要查嗎?”
“所有都要查,一個都不少,哥哥,這可怎么辦?富國倉里少了一大半……”
張文遠心中暗喜:何薊可真是幫了大忙。于是他走出去,兩個人都很吃驚,張文遠說:“怎么樣?鐘老弟,現(xiàn)在你有什么想法?”
鐘老三沉思半晌,咬牙半撐起身子,說:“干了!”
張文遠道:“好,今夜把糧倉燒了?!?p> 趙五聽兩人對話,不由大駭,指著張文遠道:“這是誰?”
鐘老三便將張文遠的來歷說了一番,咬牙道:“老五,何薊不給我們活路,咱們又何必為他考慮那么多?不如今夜,咱們……”
“哥哥……這……朝廷要追究起來……”趙五有些遲疑,這可真正是殺頭買賣,若是事情泄露,他們幾個人必死無疑。
張文遠笑了笑,說:“此事上皇知道。待上皇下詔,廢掉趙桓,你們就是大功一件。趙桓殘暴成性,朝中大臣數(shù)十個被下了獄,王甫被他斬了,就連鄆王也被他下獄,上皇也是逼不得已。兩位這是盡忠王事,何來追究之說?”
趙五臉色急變,眼神閃爍,最后轉(zhuǎn)頭看著鐘老三,鐘老三說:“富國倉里空了一大半,此事咱們?nèi)巳擞蟹荩l也躲不掉,如今就算作偽也來不及,明日何薊一查,事情就得敗露,此事還牽扯到張茂德,你覺得他會救我們嗎?”
趙五搖搖頭。
鐘老三咬牙道:“左右都是個死,咱們有上皇撐腰,何不搏個封妻蔭子?”
張文遠趁機說:“兩位放心,誰要是挑頭把這事干了,逼迫宮中那老妖婆把幾位大人都放了,必然升官發(fā)財,最低也是戶部侍郎?!?p> 鐘老三道:“好,干了!你就等我們的好消息吧?!?p> 張文遠心滿意足離開鐘老三家,從后門進了廣陽郡王府。那仆人把張文遠帶到一處偏房中,里面坐著一個年輕文士,頭戴方巾,正在喝酒。張文遠納頭便拜,那文士道:“成了?”
“成了,只待今夜?!?p> “好。”那文士笑了笑,喃喃自語道:“老妖婆,我看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