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姑娘這養(yǎng)傷也有一個多月了,他不知京城如何了,蓮衣衛(wèi)定然四處查找他的下落,若動靜過大,如若康王一派的人趁此機(jī)會拔除他的暗樁可就不妙了,行簡沉思著,得找個機(jī)會摸清這個地方在哪,先與溫冠玉取得聯(lián)系,穩(wěn)住蓮衣衛(wèi)。這里也不能待太久,不能將小姑娘牽扯進(jìn)來,思至此,心下一定,閉上眼睛假寐。
阿繡依舊端著藥和吃食,今日把粥換成了白芨什錦湯,將東西擺弄好,見行簡還在睡,就坐在凳子上看賬目,行簡聽著小姑娘的動靜,聽她安靜下來便睜開眼睛看看,印入眼簾的是小姑娘穿著翡翠色荷花齊腰衣褲,青絲用一根翡翠玉蘭簪隨意綰起,雙頰飄落著幾絲碎發(fā),眉心的靈蛇似乎是天生的胎記,第一次見她時就注意到了,耳垂戴著一對兒槐花翡翠墜,手上拿著書,頭微微低垂著,像是一幅美人仕女圖。
行簡見過許多眉目如一的庸俗女子,卻被一個小姑娘的容貌給驚艷到了,要是讓溫冠玉和紀(jì)謹(jǐn)知曉了,定要取笑他了。
阿繡察覺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往視線的主人看去,不禁有些怔然,唉,看了這個男人一個月多了,可每次看還是會被驚艷到。他應(yīng)是不喜淺色的衣裳,將做好的衣服給他時她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
阿繡抿了一下唇,把賬本放下,開口說道;“醒了?起來喝湯,這湯熬了很久,很鮮,等會兒喝完了藥,我?guī)愠鋈プ咦?,總是躺床上骨頭該軟了?!?p> 行簡心下一松,正合他意。聲音不自覺的放柔:“嗯,好,多謝阿繡姑娘?!?p> 阿繡含笑:“謝什么。”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若真要謝,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可好?”
行簡溫聲問:“阿繡姑娘請說,若陸某能夠做到,定竭盡全力。”聲音柔和到了極點(diǎn),若是溫冠玉和紀(jì)謹(jǐn)在這定會覺得見了鬼。
阿繡嬌笑,有些無奈:“什么竭盡全力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讓你替我寫一張牌匾,我家主子聽聞你字寫的好,就想讓我向你討一副字帖,主子又開了一家店,正缺個名字兒呢。”
行簡心生警惕,他從未與小姑娘說起過他的字好,她那主子又是從哪兒聽聞?小姑娘在試探他?不對,應(yīng)是有人懷疑他的身份,所以小姑娘才會故意說這話,斟酌許久,才謹(jǐn)慎說道:“我的字寫得平庸,作為字帖恐怕會讓阿繡姑娘失望?!?p> 阿繡確實在試探他,只不過不是懷疑,只是試探他是不是康王的人罷了,雖說那晚救了他,可后來想起,卻覺得太巧合了些,畢竟那晚的竹林很少有人知道。聽他如此說,倒是放下心來,康王的人講究蠻力,可沒有那么聰明的,雖說也可能是中立派的人,不過,那又關(guān)她什么事兒,她只需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康王的人就行了。
阿繡看著他喝完湯,才說:“陸公子謙虛了,只是一副字帖,若實在不行,就替主子起個應(yīng)景的名字吧?”
行簡放下碗,用一旁放著的餐帕擦了擦嘴角,心里知道小姑娘已經(jīng)放下戒心,正色言:“若是阿繡姑娘不介意的話,陸某自是能夠代勞?!闭f完,又端起一旁的藥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阿繡從托盤上放的琉璃盞拿出一顆蜜棗,遞給行簡,行簡放下藥碗,手一頓,還是從小姑娘手里接過蜜棗,還是很甜。
阿繡看著他吃完,朝外面喊了一聲:“點(diǎn)翠,把碗收一下,幫我拿筆墨紙進(jìn)來。”她已經(jīng)跟點(diǎn)翠打過招呼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所以并不擔(dān)心??粗c(diǎn)翠進(jìn)來收拾好東西,將筆墨紙硯擺弄好,阿繡擺手讓她出去。
轉(zhuǎn)頭對行簡說:“喏,寫吧?!?p> 行簡看著小姑娘的容顏,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筆開始想名字,小姑娘就在旁邊給他磨墨,他思索著,還是決定寫紀(jì)謹(jǐn)?shù)淖中?,紀(jì)謹(jǐn)?shù)淖趾芷胀ǎ埠苌儆腥艘娺^他的字。手頓了頓,又問:“阿繡姑娘的主子開的新店是什么店?”
阿繡有些難于啟齒:“是一個風(fēng)月樓?!彪m說是她執(zhí)意要開這風(fēng)月樓的,可在行簡面前還是有些羞愧。
行簡一愣,扭頭看著小姑娘從臉紅到了脖子,有些好笑,不過到底沒說什么,紙上很快寫出一個名字。
阿繡看著他的毛筆勾勒出的字,嗯,確實很平庸,不過......只見【頤讓芳華】四字躍然紙上,筆停,見行簡用眼神詢問自己的意見,阿繡自是夸贊,不過不得不說,這個名字確實起的好。
將筆墨放好,待筆跡干透將紙張收到賬本里夾好,站起身:“陸公子,走吧,出去走走,今兒茗襲樓新編了戲詞,正好我們?nèi)ヒ娮R見識?!?p> 行簡點(diǎn)頭,心頭有些疑惑,京城也有一個茗襲樓,只是沒有唱戲的,只有說書的。站起身,看小姑娘從衣柜里拿出一個青蓮薄披風(fēng)準(zhǔn)備往他身上披,眉頭有些緊蹙:“我不冷。”
阿繡好笑:“你傷還沒好全,別吹風(fēng),還是披上吧。這披風(fēng)是我前幾天新做的,沒人穿過?!币贿呎f著一邊替行簡披上披風(fēng)將帶子系好。
行簡有些不習(xí)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隨她去。
二人來到茗襲樓,越走到里邊兒行簡就越心驚,這茗襲樓他太熟悉了,他與人談事都在茗襲樓的包廂,只是也有很久沒來過,雖有些改變,可里邊兒的陳設(shè)卻沒有半分改變。行簡不確定,將心里的驚訝壓下,慢慢的跟在小姑娘的后面。
阿繡帶著行簡避開熟人,畢竟行簡的存在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帶著行簡來到天字一號廂房,這里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戲臺和整個京城的風(fēng)光。
行簡往外望去,眼神晦澀不明。他這半個月一直都在京城,所以蓮衣衛(wèi)和溫冠玉還有紀(jì)謹(jǐn)找不到他,甚至沒有一點(diǎn)兒音信,人在京城,他們卻從京城外開始找,自是找不到的,不過,在京城的話倒是方便他做事,康王一派的人定是認(rèn)為蓮衣衛(wèi)還未曾找到他,所以自是松懈,他可以托小姑娘替他將溫冠玉找來,屆時只需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就足以證明一切。他得好好想想,該如何做才能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行簡回過神,看向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