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妘府上的趙副管家,和我是本家,有遠房親戚的關系,我去年年底入府的時候……”趙七唯恐說慢了眼前這個青年就一棍子敲下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
褚陽聽得不耐煩,扥了兩下棍子,木棍與土面摩擦出沉悶的敲擊聲,“別廢話?!壁w七心里一抖,語塞了半天才說:“他就讓我跟著齊深,一有情況就和他匯報。沒、沒說別的?!?p> “你不是他遠房親戚么,應該知道點什么吧?”褚陽視若無睹,繼續(xù)問道。
“知道是知道……”遲疑地說這話時,趙七就看到對面的那位正在撩袖子,語氣一拐,嘴皮子立即利索起來:“雖然他沒跟我說,但以前常常抱怨齊深……齊副管家比他更得家主信任?!?p> 眉心細微蹙攏,又很快平復,褚陽記得府上總管快到退任的年紀了,一般情況下肯定是從兩位副總管中挑選繼任,看樣子這位趙副管是想捏齊深一重把柄然后上位。
只是府上一個小小管家,卻牽扯到了他與妘宓通信之事,看著眼前這個趙七,褚陽有了決斷。
洗梧宮的溪硯亭中,妘宓迎風而立。
亭前是一碧如洗的鯉魚池,游曳的一抹紅在追逐、嬉鬧,仿佛并不懼怕生人。
知春、知夏肅立于她身后,緊張、防備與屏息凝神皆而有之。
妘宓的目光掠過近魚,掠過遠水,極眺向水天一色的地方。
當宮外的接頭、傳遞、意外發(fā)生之際,她也同樣在思考權衡下一步的路該如何去走。
延禧宮一行,定然讓諸多妃嬪心生不忿,從而怨懟,這些人站到她的對立面已無可挽回。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對中宮之位懷有覬覦,借助潘太妃為妘宓所造聲勢,震懾收攏一些人才是上策。
潘太妃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往前推了她一把,看似被動地加快節(jié)奏,卻是她樂見其成的局面而已。
不知為何,妘宓有一種直覺,這些事情應該越快越好。
姜則容把擢升的名單交給她,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回去了。”妘宓低頭了一瞬,移開目光。
知春知夏正站得無聊,也不清楚自家主子怎么想的,來這一站就是個把時辰,當下有些驚訝。
“主子您...是說回信蘭軒?”
妘宓好笑的斜撇了二人一眼,說道:“不然?”
信蘭軒,妘宓進門時就讓徵羽備筆,將心中決定的名單寫下,交給知冬保管。
再從庫中挑挑揀揀,湊齊了十二份幃中衙香,是一種香丸,以金箔為衣,曾在京城名嬡中流行一時,是逢節(jié)送禮的佳品。
“按名單上的人贈送,送完之后把名單交給陛下。不需要遮遮掩掩,不過去德寧宮時仔細些?!?p> 稍微囑咐了一句,妘宓就放知冬出去了,轉身后唇角抿起細微的笑意,但看上去好像并不愉悅。
知冬還未回來,倒是寧太妃又派人來找妘宓,約她在暖玉閣論香,時辰定在明日辰時。
她有幾分詫異,轉念一想,寧太妃論香是有意,回護也是實實在在的,不管怎么樣,這份情誼她承下了。
挑揀了幾份珍藏的香方,待睡意涌上,妘宓就歪在床榻上睡去,全然不顧外界的暗流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