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了很多的褚陽再次感到冷,入骨的寒冷。原來至今為止,我還沒有放下怨恨嗎?
是啊,這個人,讓他一出生就被冠上了悲劇,也讓他的母親從此離去。他,不該恨么?
拳頭松松緊緊,最后他千言萬語的質(zhì)疑都化為沉默。
妘世辭略微無所適從,看了褚陽良久,長嘆一聲:“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你切莫心存怨恨。如今宓兒在宮中孤立無援,我不能讓她連在妘家都面臨尷尬局面?!?p> 褚陽早已恢復(fù)到面無表情,聽了話也不見得態(tài)度有多軟化,冷嗤不以為意。官話堂皇,誰不會說,徒然讓人無聊可憎。
這時,唐嵐隨著趙七先進(jìn)屋了。兩人就此緘口不言。
“老爺,您找我?”唐嵐身上還有煙味,靠近了有些刺鼻。不過看著他老眼昏聵白發(fā)蒼顏的模樣,妘世辭也不好苛責(zé),心平氣和道:
“趙七那邊,你帶人去協(xié)助齊深。具體由他跟你說?!?p> 唐嵐點(diǎn)頭應(yīng)下,行動之間倒沒有顯出特別遲緩。
帳房先生無處落腳,只得留在本該是自己的賬房,抬頭看了一圈,有點(diǎn)局促不安。
妘世辭坐在那兒敲著椅臂,一下一下,聲響不是很大,可在寂靜的室內(nèi)還是宛若驚雷。
至于褚陽,斜靠著案幾坐著,看似安靜,實(shí)則微微蹙攏的眉心暴露了他的煩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兩人仿佛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帳房先生明智的沒有胡亂吱聲。
直到眾人歸來,才打破這種氛圍。
齊深手上正捧著那代表趙全罪證的賬簿,顯然他已經(jīng)翻閱過一遍了,氣憤難以掩飾,交給妘世辭之后說:“老爺,趙七所說的那個賬簿就在這了,里面有不少府上采購的回扣記錄,和趙全以權(quán)謀私的銀兩進(jìn)賬。”
一旁的趙七也趕緊說:“對,對!我知道,趙……他要求那些商鋪老板給他送禮,不然就視為質(zhì)量不合格,導(dǎo)致那些缺斤短兩的物資入庫,質(zhì)量上乘的卻丟了府上的生意。還有,府上的不少進(jìn)賬都被他偷偷改了數(shù)目,大部分都流入了自己的小金庫……”
趙七沒有再說下去,因?yàn)閵u世辭已經(jīng)一把拿起賬簿掃視幾眼,條條框框?qū)懙臉O為清楚,二話不說就將賬簿砸在趙全臉上。
趙全是哭喪著一張臉,后悔不迭。妘世辭是出了名的不理府上事務(wù),本以為能夠瞞天過海的,沒想到因?yàn)轳谊柕臋z舉來了這么一出。
唉,人心不足蛇吞相啊。
“先把趙全關(guān)到柴房,卸去副總管職務(wù),聽候發(fā)落?!眾u世辭發(fā)落起人來毫不留情,哪有剛開始那般好說話?
“老爺,老爺您就饒了我吧。我也是豬油蒙了心,不敢有下次了!都……都是他,是趙七教唆我做的?!?p> 妘世辭完全不想再聽下去,他認(rèn)定的事兒還會錯嗎?趙七才剛進(jìn)府不久,這趙全的賬簿做來可是有好多年了,糊弄人不找個合理的。
眼看著要被拖出賬房,趙全是痛哭流涕,大聲喊叫:“老爺!小人這么多年在府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怎么能就這樣處置我!”
妘世辭趕緊指揮人將其拖走。隨后看向唐嵐,道:“唐管家,你年歲也高了,府上事情又多,不如這樣,我給你一筆錢,你回鄉(xiāng)置個宅子養(yǎng)老去吧。”
唐嵐的確感到精力不濟(jì),推辭了幾句就答應(yīng)了下來,在這種高門宅第中,能順順利利熬到功成身退也不是一件易事兒。
齊深在整件事中還是有功勞的,資歷又高,再加上府中一時找不出人管理,總管之位也不能沒有人做,便與了他。
而趙七,雖然有過但功過抵消,最后不予追究,仍在府上做事。這個結(jié)果足夠讓他受寵若驚感激涕零了。
褚陽白看了一場鬧劇,總算知道適可而止,敷衍的作揖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