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是沒有冬天的,即使是這樣的寒冬,也只需要穿個薄薄的棉外套就可以了。
但是一過了廣州,越往北走,溫度就越低,外面站臺上的人都穿起了厚厚的冬裝,尤其是寒冷的冬夜,但車廂里卻越來越悶熱,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
隨著火車有規(guī)律的晃悠,像搖籃一樣,在催眠著仍不肯睡的人們,
我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十一點多了,我閉上眼睛想讓自己養(yǎng)養(yǎng)精神,有些人也漸漸熬不住,直接在我們座位底下鋪張蛇皮袋就鉆進去睡了。
也不知道乘務員是不是腦子缺根筋,一臺小零食車竟然硬想穿過去,這車廂里人滿得已經(jīng)固若金湯、銅墻鐵壁,但是人啊總是那么善良,雖然嘴里罵罵咧咧,一些年輕人竟然把小車舉了起來,慢慢地從人們的頭頂接龍一樣,奇跡般地舉過去了,乘務員還在后頭使出吃奶的勁在后面想穿過人群,邊擠還邊大聲喊:“小心啊,我車上有辣椒油,別弄灑了?!?p> 凌晨三點,我被一陣尿意憋醒,從上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個小時,我滴水未沾,就是為了不上廁所。
我看到疲憊的人們或靠或站的打著盹兒,我們的座位在車廂正中間,平時去廁所不覺得遠,但在春運時期的車廂里,卻是個無法跨越的坎,通道里擠得實實當當?shù)模腋揪妥卟贿^去。
我努力分散著注意力,還有三小時就到家了,我打開手機,看起了小說。
快四點的時候,我聽到坐在對面的姑娘發(fā)出了呻吟聲,我抬起頭,見她一臉難受的捂著肚子,我問她怎么了?她說想上廁所。
她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我又起了尿意,我開始也難受起來。
這個時候,那個賣零食的乘務員又扯著嗓子,喊著“讓一讓,讓一讓,瓜子花生礦泉水,姜片、桔子、酸蘿卜……大家?guī)臀姨б惶А蹦桥_小餐車又接龍似的從大家的頭頂穿過。
我心里罵了一聲娘,都這個點了,這么多人,還在這里賣東西吆喝,有本事你自己把車給推過去啊。
小車到了我們這個卡座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完了!”,便看到那小車一下朝我們這個方向傾斜過來,在我下意識的抬手擋住臉的時候,只聽到耳邊一聲凄厲的慘叫,“啊——”,這聲音是站在我們座位跟前的那位大哥發(fā)出來的。
那位大哥被傾灑下的辣椒油潑到了眼睛,只聽到他一邊慘叫,一邊大喊:“我的眼睛要瞎啦……痛死我啦……”旁邊的乘客紛紛拿出礦泉水,清洗他的眼睛。
小車已經(jīng)被人頂了回去,沒有倒下來,被人默默地朝下一節(jié)車廂頂過去,很多人終于忍不住指責起了乘務員,那個乘務員竟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沒有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滿車廂都是辣椒油的味道,大家都把自己帶的水遞到跟前,一瓶接一瓶的幫他沖洗,過了很久,那位大哥才漸漸安靜下來,我身邊的乘客將座位讓給了他。
剛剛發(fā)生的那場意外,算是完完全全的分散了我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