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巨大的號角聲震耳欲聾,恩禾立馬夾起肩膀捂住耳朵。
從身后街口緩緩走來一群身著黑衣頭戴黑帽的人,腰間別著長劍,個個神情嚴肅。
其中四人抬著一頂不高的轎子,轎頂和轎身的柱子刷著油亮的黑漆,兩側(cè)包裹著白色的薄紗,遮掩住了轎中人的長相。
訴苦女子聽到這號角聲,一下子又癱軟在地上哭了起來。
林一風心里一緊,意識到大事不妙,腦袋里盤算著怎么才能應付這群人。他緩緩轉(zhuǎn)身,左膝跪地,右手伸出兩根指頭放在左胸心臟的位置。
胖頭大叔也湊了過來,以同樣的姿勢跪在林他身側(cè)靠后,低著頭不敢直視。
恩禾還站在原地探著頭好奇是誰出行弄出這么大陣仗,就被徐明藝一把拉到路邊的干柴堆后躲了起來。
“怎么......”恩禾剛說出兩個字,就被他輕輕捂住嘴巴,又見他搖了搖頭,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
由于她毫無防備,半張著嘴還沒來得及閉上,徐的手指就磕到了她的門牙上。
一行黑衣人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轎中人好像察覺出什么,往二人躲著的方向扭頭看了一下,片刻便回正繼續(xù)目視前方。
干柴堆后的二人透過縫隙窺視著林府門前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從林家人的反應來看,這轎中人來頭不小。
轎子落地,黑衣隨從們將簾子掀開,里面的人依然端坐著,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林少這是要明著包庇么?”轎中人操著尖細的男聲陰陽怪氣地對著林一風說,故意讓繼續(xù)跪著回答。
“我可不敢跟神廟作對啊,我只是請友人進府歇息,何來包庇一說啊?”林一風低著頭,雖然語氣奉承,但看不清他臉上真實的表情,不知是否出于真心。
“友人?呵!林少與邪祟為伍?”突然從轎子里伸出一根閃著藍光的冰刺,在陽光下尤其耀眼。
冰刺伸長的速度極快,直指少年。冰尖距離他眼睛半寸距離停下,嚇得他連連后退,一下子攤倒在地上。
“呵?!鞭I中人發(fā)出冷笑,似乎是在享受少年驚慌失措的樣子。
恩禾看到這一幕,腦袋里閃過母親被一模一樣的冰刺從背后刺死的畫面,頓時怒火中燒,握緊了拳頭,壓低聲音說:“禽獸?!?p> 林一風直起身子下意識想去護著少年,臉上嚴肅又帶有戾氣的神色藏不住了。他剛想起身,就被身旁的胖頭大叔扯著手臂摁了下來。
“少爺,不可?!迸诸^大叔一邊悄聲說,一邊死死握著他的手臂,生怕他一時沖動犯下大錯。
轎中人不耐煩地收了冰刺,一聲令下:“帶走!”
黑衣隨從們沖向少年,他驚慌失措地來回躲閃,不知道往哪邊逃。隨從們扣住他的雙手,他胡亂蹬著雙腿,不停地掙扎。
“不要!求求你了神使大人,放過我們吧!”女子一邊撕心裂肺地喊著,一邊嘗試拉開黑衣人,被其中一人一掌擊出老遠。
“娘!”少年情緒崩潰哭喊著。突然間他的雙手上浮現(xiàn)出若隱若現(xiàn)的橙黃色光影,摁住他雙臂的隨從立即被這光影彈開。
恩禾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這孩子,是巫祝后人!
還沒等她沖動起身,徐明藝就看出她想干什么,立刻用雙臂鎖住她的胳膊,焦急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要找死!”
恩禾還想掙扎,徐明藝更加使勁環(huán)著她,把她牢牢釘在自己懷里。
黑衣隨從們一波一波上前攻擊少年,只是盡力想將其制服,確實沒有要取其性命的過激舉動。恩禾意識到這一點,才冷靜下來,放松了身體。
橙色光影已經(jīng)盤旋到少年的肩膀,包裹住他整條手臂。他沒有經(jīng)過什么訓練,靈力顏色較暗,時不時還會滅掉。大概不清楚自己的靈力如何使用,他只會推開近身的人。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黑衣隨從們根本無法控制他了。就當他推開最后一個隨從準備轉(zhuǎn)身逃跑時,那冰刺又一次飛了過來,“蹭蹭”兩下,迅速刺穿了他雙腿的膝蓋。
“?。 鄙倌暌宦暟Ш?,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帶走帶走!一幫廢物?!鞭I中人語氣不耐煩,怪罪這幫隨從們沒用耽誤了他的寶貴時間。隨從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將一個刻著稀奇古怪花紋的大箱子從轎子旁邊抬了出來。
一個隨從上前將少年打暈,硬將他塞進大箱子里,剩下幾人著急地用鐵鏈子封箱子,生怕再遭訓斥。
遠處站著幾名士兵裝扮的人,由一名黑瘦管家模樣的人領著,他們看到林府門前正“熱鬧”,便遠遠停在街口,不敢上前來。
黑衣隨從們一切就緒,抬起轎子和箱子離開。臨走時,轎中人注意到了街口士兵一行人,又諷刺地喊了聲:“該干嘛干嘛吧!”
聽了這話,士兵們才敢動窩,黑瘦管家領著來到林府門口,朝著林一風行禮:“林少爺,實在抱歉,小的來的不是時候?!?p> 林一風慢悠悠起身,拍打著自己膝蓋上的塵土,問:“城主有何吩咐?”
“沒有沒有,只是來給少小姐送些禮物。城主討來些異域水果,惦記著少小姐,全讓小的給送來?!焙谑莨芗乙贿呎f,一邊奉承地想幫他拍土,他后退一步躲開了。
“知道了,多謝城主好意,你們先退下吧,我這里現(xiàn)在正忙?!绷忠伙L黑著臉趕客,黑瘦管家也識趣,招呼人放下東西便快步離開了。
徐明藝正琢磨這復雜的人物關系,“啪嗒啪嗒”,幾滴眼淚滴落在他手上。他立馬放開恩禾,只見她開始無聲地抽泣,肩膀微微顫動著。
“我......要救他......救那孩子......”恩禾哭的眼睫毛都被淚水粘了起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徐明藝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指輕輕幫她擦了一下淚水,小聲說道:“我?guī)湍??!?p> 恩禾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這個冷峻男子散發(fā)出的溫柔,內(nèi)心說不出的感激。
“管家,把張二娘帶進去?!绷忠伙L扶起已經(jīng)昏倒在地的女子,招呼胖頭大叔過來。
胖頭大叔有些猶豫,被林一風瞪了一眼,趕忙架起女子往府里走去。
林一風掃視一圈確定四下無人,便朝著二人躲藏的干柴堆走來。
他背著手繞到干柴堆后面,本來一臉嚴肅,但看到正在哭泣不止的恩禾,便稍稍緩和了一下,蹲下拍了拍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