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是有緣分的,夢里夢外,皆是如此......
普普通通的某一天,賀少慶看見一句話。
夢見一個人三次,緣分就盡了。
這句話就像名人名言一樣,給懵懵懂懂的她,撥開從前后知后覺的迷霧,提供了一條清晰的方向。
仔細(xì)回想過往種種。
難道真的是這樣。
掐指粗略算一算,平均每一個月夢見林暮年一次,一年十二個月,十年就是一百二十次。
這樣簡單的算法,她覺得手指頭不夠用,居然選擇手機計算器來算。
夢見的次數(shù)多嗎?
從賀少慶做夢的總數(shù)來看,并不多。
她是一個每天晚上都會做夢的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個夢起步。
從小到大成千上萬個夢里面。
林暮年一年只占了十二個而已。
而在實際生活里,十年中,兩人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這回不需要計算機,手指頭一算,不過五六次而已。
也就是逢年過節(jié),同學(xué)們約在一起吃個飯,匆匆一見。
還不是每年逢年過節(jié)都能約在一起吃飯。
也不是每次約了吃飯林暮年都能如約趕到。
奇怪的是,在千千萬萬個夢境里,每次進(jìn)入到不同的場景,見到不同的人,賀少慶經(jīng)常會忘了自己是誰,在千回百轉(zhuǎn)逼真的夢里,她可能會在夢境的安排下,喜歡上夢里某一個陌生的人。
唯獨只要林暮年出現(xiàn)在夢里,賀少慶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并且清稀的明白兩人之間的距離。
就像那天晚上的一個夢......
在睡覺之前,賀少慶的淚痕還沒有完全干。
生活里,誰都難免有這樣的一個夜晚。
孤獨的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
難過的不知道能和誰去述說。
無助的只能在心里祈禱神明。
無從說起,無處可說,心底只剩,一片悲涼。
連哭出聲都不敢,怕驚擾了別人,換來的不過是更多冷嘲熱諷。
只能告訴自己,早點睡吧,明天起來,悲傷就會被多沖淡一些了。
緊緊抱著被子,閉上眼睛,把眼淚關(guān)起來,不讓它滲透出來。
把一切無奈和憂愁,都關(guān)進(jìn)夢里。
她沒有因此徹夜難眠,反而很快就睡著了。
累的睡著了。
只不過逃到了夢里,她依然覺得心里難受。
那個夢境的開頭,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只記得自己站在那,周圍是一個巨大虛空的空間。
連個像樣的夢境都沒有,沒有布置任何逼真的場景,讓人一點代入感都沒有。
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夢境。
但夢里的人常常是混沌模糊的,即便四周再光怪陸離,也很少從真實的角度去懷疑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場夢。
賀少慶站的地方,是樓梯的最下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在她右手邊,出現(xiàn)了一條向上延伸的臺階。
眼前除了這條路。
也沒有其它選擇。
她便朝著樓梯往上走。
明明沒上幾步樓梯,卻爬的氣喘吁吁。
再抬頭,樓梯一眼望不到盡頭,上面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賀少慶開始有了放棄的念頭。
還是干脆往回走下樓吧。
回頭一看,剛才好不容易爬上的幾層臺階都消失了。
自己就像一直在原地沒動過一樣......
望著消失的臺階,那一刻,她心里的某種情緒在夢里逐漸變得清稀起來......
這不就是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嗎。
之前的努力都沒有任何結(jié)果......
未來又遙不可及......
越來越清稀的認(rèn)識,讓某些記憶仿佛就要在夢里清醒。
她突然聽見身后一個輕柔的聲音。
“把手給我?!?p> 賀少慶轉(zhuǎn)過頭。
林暮年就站在比她高一層的臺階上,微笑著朝她伸出手。
在夢里,她并不清楚自己叫賀少慶。
但看見林暮年那一刻,她就知道眼前人的名字。
“林暮年,你怎么在這?”
林暮年答非所問,伸手晃了晃“這樓梯很長,把手給我,我牽著你走吧?!?p> 賀少慶沒有伸手過去,林暮年的手就一直停在半空,保持著張開的姿勢。
低頭盯著伸過來的那只手,她知道,這只手一定很溫暖。
她居然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牽住那只手。
夢里的一切會讓人混混沌沌,人的情感經(jīng)常就像一張白紙,被夢境牽引,為夢所困。
但唯獨,夢見了他,賀少慶就會高度警惕,保留著一份超越夢境的清醒。
不能因為自己情緒低落,就隨意去牽別人的手。
君子之交淡如水。
想要保護(hù)好一杯清水,就絕不能滲入一滴渾濁的私心。
賀少慶擺擺手,委婉拒絕道,“沒事,不用牽,我自己能走?!?p> 林暮年似乎也不勉強,終于放下手,笑盈盈道,“這條路我熟悉,我?guī)阕邁”
“好!”
賀少慶往上走了一步臺階,林暮年沒動,耐心等著她。
兩人相視一笑,并排行走。
腳下的臺階發(fā)生了很奇妙的變化。
走起來輕盈軟綿,不再是硬邦邦的水泥感。
兩人越走越快,那向上延伸的臺階,慢慢減少了傾斜,直接鋪成了一條微微有些起伏的路。
腳步越發(fā)輕快,就像踩在伸展的鋼琴鍵上,每一步都很愉悅。
兩人沿著無限延長的階梯,開始跑了起來。
不用擔(dān)心摔倒,也不關(guān)心是否會走到路的盡頭。
肆無忌憚的追逐,奔跑,像風(fēng)一樣自由自在。
賀少慶曾經(jīng)暢想過這樣的場面,她不止一次,希望能到一片廣袤無邊的大草原,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就這樣撒開了往前奔跑,累了就再草地上躺下,打個滾。
腳下的臺階就像音符一樣,在半空中延展出一個柔和的弧度。
眼前除了臺階,四周依然空蕩,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關(guān)閉的門,阻斷了前路。
“我先去開門?!?p> 林暮年往前快跑,朝緊閉的門沖去。
剛沖到門口,人就突然消失了......
賀少慶頓時感到一絲迷茫.....
林暮年不見了?
加快了腳步,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很快,她也跑到了門口。
緊閉的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
一道柔和的光芒,自門縫穿透射來。
門里,還有一張燦爛的笑臉。
林暮年兩手將門往兩旁推開,微笑看著她,“歡迎來玩~”
賀少慶一笑,那笑容里似乎多了幾分釋懷。
怔怔的望著林暮年,“謝謝你。”
林暮年將門朝兩邊完全敞開,拍了拍手掌,“只是幫你開了個門,這有什么好謝的。”
“剛才我一個人站在臺階那時,總覺得心里沉甸甸的,但是現(xiàn)在,真的,真的很開心。”
到底有多久,沒有過這么輕松愉悅的心情了?
林暮年的神情有些不明,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早已預(yù)知了一切。
拍了拍賀少慶的肩膀,“那你以后經(jīng)常來玩吧。”
那溫柔的聲音,仿佛擁有一股能貫穿夢境的力量。
就像一束光,從夢里照進(jìn)現(xiàn)實,不僅照亮了心底最陰霾的角落。
還留下了溫暖的余溫。
清晨,從夢里醒來,賀少慶睜著眼睛,夢里那溫暖的余溫還在心頭未散。
將睡前那顆冰冷的心,捂的熱乎乎。
昨晚睡前關(guān)閉在眼眶的冰冷的淚水,流出來都是熱的......
這一夢,又拂去了心頭積攢數(shù)月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