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一個人內(nèi)心的最好方式。
就是安排一場以假亂真的夢境。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
晚上睡覺的時候,往往一個夢結(jié)束了,也依然還是繼續(xù)睡著,或者不知不覺進入了下一個夢里。
這個夢,在沒有任何驚慌難過的催化前提下,夢一結(jié)束,人就突然醒來,夢里的一切記憶都還是熱乎乎的,記憶都還來不及被現(xiàn)實抹去,無比清晰。
初入夢里面,一群同學(xué),圍著戶外的草坪,聚在一起玩。
三三三兩兩的聊著天,中間還點了一堆篝火。
夢境不會給人過多的清醒,去分析每一個畫面。
賀少慶很快就融入了夢境塑造的情景之中。
她沒有去仔細看,這里的同學(xué)都是誰,也不關(guān)系認識不認識,快速掃一眼過去,只有一個念頭。
同學(xué)里面沒有林暮年,他不來了嗎?還是又遲到了?
賀少慶有些心急,想走回去叫上林暮年來參加聚會。
走著正好經(jīng)過自己家門,之前的老房子,看見媽正在家門口。
遠處的場景并不十分清晰,賀少慶又不想走遠,總感覺走遠了,就很難再回到原來的地方。
她站在自家門口,猶猶豫豫,不敢喊出林暮年的名字。
有趣的是,她之所以不敢喊林暮年的名字,是怕自己在做夢都在喊林暮年的名字......
身在夢里的她,竟然也沒有覺得,這奇怪的思路有什么問題。
畢竟,就像之前說的,夢境留給人的理智和清醒并不多。
就在她無可奈何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人走了過來。
等那人呼哧一下子,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真的是林暮年!
那一刻,賀少慶心中歡喜極了。
就默默跟在林暮年身后,一起往同學(xué)們聚會的方向走。
到了草地,賀少慶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一群同學(xué)圍了兩桌,在玩游戲。
兩人也參與其中,分別坐在兩桌。
賀少慶不敢抬頭多看林暮年,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舉動。
但是大家好像又有所察覺了,最后謹慎的連看都不敢看林暮年了。
有個同學(xué)突然問賀少慶,她現(xiàn)在是坐在誰的對面。
賀少慶看了眼對面桌正對著自己的林暮年,特意將凳子挪動開,以免太明顯。
又冒出個同學(xué),不知怎么非要讓賀少慶撥打電話。
賀少慶不敢打,怕打過去會是林暮年的電話。
毫無邏輯的劇情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留著這份堅持。
她還沒撥打,手里的電話卻突然想起來了。
賀少慶看了一眼,虛驚一場,原來只是媽媽找她。
說有人來家里找她拿書。
賀少慶掛了電話,感覺還沒走幾步,就到家了,拿了書給別人后,發(fā)現(xiàn)墻上有許多云南酸角果。
想著帶些回去分給同學(xué)們,就裝了一袋子。
等她回到同學(xué)聚會的地方,拿出袋子時,里面裝進去的酸角果,拿出來變成了玉米,賀少慶懷疑了下,但并不影響夢境繼續(xù)發(fā)展。
賀少慶拿著一袋子玉米,還專門問了句,“大家吃玉米嗎?我肚子都餓了,大家吃個玉米填下肚子吧?!?p> 賀少慶先分給了林暮年一根,然后一人一根,分下去,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太多了。
手里還剩最后一根玉米。
林暮年突然開口,“最后一根,你自己留著吃吧?!?p> 賀少慶笑了笑,“沒事,分給大家,我再回家看看還有沒有。”
將手中最后一根玉米分了同學(xué)。
大家都停下來玩游戲了,也并沒有看見有人啃玉米,就像剛才分了個空氣......
草地后面,突然多了座房子。
林暮年站起來,朝房子走去,還回頭看了眼賀少慶,“走吧,一起進去。”
賀少慶有些猶豫,這突然冒出來的房子,就像臨時搭建的劇場一樣,有點生硬想將人往下一個夢境里面推去。
一個同學(xué)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跟在林暮年后面,往屋子走去。
賀少慶也不再遲疑,跟了過去。
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都起來,往房子里走。
林暮年站在門口,讓同學(xué)們先進去,耐心的等著賀少慶過來。
“走吧?!?p> “嗯?!?p> 林暮年走在前面,賀少慶跟在身后。
走近屋子,其它的同學(xué)都不知道哪去了,只有最開始進來的那個同學(xué)還在,屋里有一扇門,打開那扇門,三人發(fā)現(xiàn)了一臺機器。
三人便站在機器上面,手扶著機器兩邊,機器自動緩緩?fù)陆怠?p> 就像一臺升降機。
不同的是,腳下的機器一邊緩緩?fù)陆担^頂上緩緩出現(xiàn)個蓋子。
那蓋子往下落的間隙,升降機里也發(fā)生了變化,分成了三個空間。
就像是三個鐵籠一樣,將三人分開困住。
升降機一邊下降,上面的蓋子一邊擠壓他們頭頂上方的空間,逐步逼近,以至于他們?nèi)齻€最后只能慢慢彎下腰。
賀少慶仔細一望,頭上還是有兩層蓋子!
身邊突然有人問。
“你難受嗎?”
賀少慶毫不猶豫回答,“難受!”
那聲音繼續(xù)問,“以前難受還是現(xiàn)在難受?”
賀少慶被這蓋子壓迫著,沒了耐心,直接回答道,“不用再問了,現(xiàn)在難受?!?p> 沒有人再問了。
頭頂下降的蓋子也變慢了。
空間被擠壓到一定的程度,突然右邊落下來一把鑰匙和一把鎖。
剛才還是一把鎖,靠近眼前又變成了三把鎖,從大到小不一樣。
林暮年困在賀少慶前面的囚籠里,他伸手拿了最大的鎖。
賀少慶拿了中間的鎖,順撈走了一把鑰匙。
摸到鑰匙一看,心下卻覺得自己手里的鑰匙,是可以打開林暮年的鎖,試了一下,真的打開了。
林暮年走出來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有種莫名的淡定和從容。
賀少慶困在中間,后面是另一位同學(xué)。
她心下正想著自己的鑰匙應(yīng)該也是在后面那個人手里。
林暮年走到她的囚籠前,伸手往賀少慶的籠中一模,直接找到了一把鑰匙,打開了賀少慶的鎖。
原來這是一個答題游戲。
別人的鑰匙在下一個人手里。
而賀少慶的鑰匙,卻在她自己的籠子里。
還沒等賀少慶明白過來。
隨著林暮年扭動鑰匙,打開門鎖的那一刻,賀少慶還沒來得及走出囚籠,就突然睜開眼睛,清醒了。
翻看了下床頭柜的手機,才凌晨四點多。
這場夢,醒的莫名其妙......
不是被尿憋醒,也沒有在夢里受到突然的刺激。
只是在開鎖的那一刻,多了一份清醒,多了一份理智,開始分析夢境......
就被夢境直接甩出來了......
一場夢下來,尤其是看不見任何人,卻聽見空中問出的那兩個問題的時候。
賀少慶隱隱約約有種感覺。
像是有人在窺探她的內(nèi)心,而特意安排的一場夢。
而當她開始覺察并有所思索的時候。
夢境戛然而止。
不讓她在夢里多逗留片刻。
以至于在還沒該醒的時辰,提前就醒來了。
不是那種懵懵懂懂的大夢初醒狀態(tài)。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仿佛還保留著敏銳的思考狀態(tài),雙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擻的盯著黑夜,要是她也有一雙孫悟空的火眼金睛,說不定一眼就能看穿夢境了。
仔細回想。
問出夢里那樣的問題。
更像是內(nèi)心深處的獨白。
生活就是這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當一個人在碌碌無為的生活里累極了,又極力不想承認自己累了半天,依然碌碌無為。
潛意識里的那個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都忍不住從心底深處冒出來,潛入夢境里,只為了問一句。
你難受嗎?
為了逼迫自己認清承認現(xiàn)實,還加問了一句。
以前難受還是現(xiàn)在難受?
在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果斷回答之后。
那個提問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這難道不就像是,一個人終于勇于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時候,其他的雜念也隨之消逝。
或許真的存在,潛意識里的另一個自己。
不然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安排一場窺探人心的夢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