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從簡陋的床上醒來，她好久沒夢見爺爺奶奶了，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
在少年的家里找到了些小米和青菜，便做了青菜粥。
看來他家也不好過，不然怎么會去借高利貸。
唐卿快速吃完，把鍋里剩下的粥給少年送去。
房間里，看見少年醒了，她也就放了心。昨晚本打算帶他去醫(yī)院的，但少年不愿意，所以就扶著他回來了。
“你先吃些東西，吃完我們在慢慢聊。”唐卿把粥遞給他。
看見少年蒼白干枯的唇，還是倒了杯水給他。
“你先喝水，再吃東西會好些。”
唐卿第一次認真看一個男孩子，劍梭的眉，高挺的鼻梁，淺薄卻有型的唇，尤其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真的好看的很。
只是他太瘦了，也些營養(yǎng)不良，皮膚比她的還白，唐卿突然有些嫉妒了。
少年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臉頰染上了紅暈，唐卿被他逗樂了。
見他吃完了，“我叫唐卿，唐人的唐，卿卿我我的卿?！碧魄涞谝淮胃鷦e人這樣介紹自己。
“韓衍，韓人的韓，衍衍暮行的衍?！表n衍也是第一次這樣向別人介紹自己。
唐卿從他口中知道，錢不是借他的，是他死去的父親借的，他父親染上了賭癮，前幾天在賭場與人斗毆，死了。高利貸的人便抓了韓衍，折磨了幾天，還好他夠扛，不然早死了。
“你不要擔心，我會幫你還錢，現(xiàn)在我沒地方去，需要住你家?！?p> 她沒想到韓衍過的那么慘，畢竟有個賭癮的爸，也好不了哪去。
“錢我會還給你的?！表n衍什么也沒問，她為什么沒地方去，她又怎么幫他還錢。
“嗯，你好好休息吧?！?p> 唐卿找了件韓衍還算不破的衣服，離開了他家。
走出去才發(fā)現(xiàn)，這是舊房區(qū)，這住里的都是苦難的人。
唐卿一走就是兩天，要不是臨走時的保證，韓衍倒希望她不要回來了。
就好像開始一樣，她沒有出現(xiàn)，他一切正常的死在那個角落。
他做噩夢了，夢見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像往常一樣喝的酩酊大醉，抓著酒瓶把他一頓毒打。
他已經(jīng)記不得被打了多少次了，也記不得自己一個人那樣的活著，隱約記得身上的疼痛早以觸及不到那顆已死的心。
曾經(jīng)他也像別的小孩一樣拿著獎狀，找父親要獎勵，可每一次換來的都是一頓毒打，和醉鬼的咒罵聲。
★★★
天空陰沉沉的，下著小雨，奔跑的小孩，完全不顧濕了的衣服和濺到臟水的鞋。
雙手抱在懷中，好像里面有什么寶藏，嘴角抿著笑。
跑回家中，依舊看見父親像往常一樣喝得大醉，神色中的他害怕，最終還是走到男人面前。
“爸爸，你看，我又考了第一，還是全校第一，這是老師發(fā)的獎狀?！毙『⒀劾锏母吲d有些藏不住。
男人喝的太醉，眼神迷離，抓著眼前的紙，晃了晃頭，才看清楚，又看了看旁邊的小男孩，“第，第第一名？”
看著這樣的父親，他有些欣喜，難到這回爸爸高興了。
“對的，爸爸，第一名?！?p> 可隨即迎來的是男人的一腳，還有咒罵聲，“第一名，老子叫你考第一名了嘛！呸！”
男人抓起酒瓶隨手丟在小孩身邊，自己也搖晃的走過去，抓起小孩往房間里拖。
“老子養(yǎng)你是干什么的，不給老子干活去，讀什么書，老子當初把你撿回來有什么用?！?p> “不省心，看老子怎么打你?！?p> 男人在賭場贏不到錢，每次看見他，都會動不動打他。
“砰”的一聲，房門關(guān)上了，傳來的是男人的毆打聲與咒罵聲，還有細微的小孩的哭聲。
那一棟樓的人，都聽已為常，曾經(jīng)也有人勸過，但都被打了回去。
住在這里的人都苦命，誰又幫得了誰。
韓衍站在窗前，外面的雪依舊在下，路上白茫茫一片，沒有一點過節(jié)的氣息。
旁邊桌上是那日頭頭派來的小弟送來的吃食，他知道他們沒有那么好心，是唐卿叫他來的。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沒有離開，為什么還要走這趟渾水。別人都閉不及，她偏偏要走進來。
韓衍有些討厭她了，討厭她的好心，討厭她沒有走。
天空漸漸黑了，縮在雜道里的人翻了翻盆中的碳火，正想著自己為什么要接這個苦差事，一時沒看清來的人。
“她人在哪？”清冷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入眼的是拐著棍子的少年。
“是你呀，你回去吧，你朋友會回來的。”人是會回來的，就不知道是活還是死，去了那里的人沒有不受傷的，坐著的小弟心中不禁感道。
“她人在哪？”
少年的聲音讓小弟愣了神，讓人害怕，他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漆黑的深不見底，氣勢在他大哥身上都沒見過。
這幾天他可沒見這小子這么硬氣過，被他們打也沒見他這樣。
“她去了A區(qū)”小弟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正想罵自己嘴賤，見少年已經(jīng)走了，他也只能無奈跟去，有些惱怒，別的兄弟都在場里逍遙快活，自己卻在這里風餐露宿的。
咳，命苦呀！
路上的韓衍忍著腳疼，一瘸一拐的。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去，去了也沒有什么用。
可他就是不想讓唐卿死，憑什么，她要為自己死，韓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的人都不怕死，當然，賺錢也最快，只要有命拿。
他后悔了，后悔讓她救他，后悔讓她跟他回家，更后悔后來沒讓她走，他早該猜到的。
許久沒紅眼眶的少年，第一次害怕一個人死。
她要是死了怎么辦？韓衍在心里問自己，這樣的心情他還不知道怎樣形容。
那就陪她一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