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里,陳默二人看著那個頭顱,相對無言。
“其實,還有一種能離開這個地方的方法。”女人突然打破沉默道。
陳默偏頭看向她,等待著下文。
女人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
“我剛才跟你說過,群主在設(shè)計副本時,會以某些都市傳說或者恐怖故事作為主線,讓參與者跟著劇情進(jìn)行行動,不至于漫無目的,一味地躲藏。”
“但是,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恐怖故事和都市傳說都是以主人公的死亡作為結(jié)局的,如果按照主線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下去,你的下場只會跟故事的主角無二。”
“所以,群主會在完成主線的過程中,安插一些微小的線索,通過穿連這些線索,你就能得到一個能夠直接離開這個副本的特殊道具。不用管還剩多少人存活,你都能優(yōu)先離開?!?p> “而這個頭顱,很可能就是獲得隱藏道具的一個線索?!?p> 陳默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我并不是想質(zhì)疑你什么,只是既然這個隱藏道具只有一個,你為什么還要把這件事告訴我?自己偷偷收集線索不就行了?”
女人正色道:“得到單獨的幾個線索并不意味著就能得到最后的道具,僅靠一個人去收集這些線索,難度很大,所以多個幫手并不是壞事。至于最后誰去使用這個道具,就看誰收集的線索多好了?!?p> “何況,剛才的這個線索是你先發(fā)現(xiàn)的,所以你有權(quán)知道這件事,這是最起碼的公平?!?p> 公平?
你這妹妹還是有些天真了啊。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有幾個人會跟你講公平?
“那要是其他參與者也跟我們搶線索,那要怎么辦?”陳默不愿跟女人繼續(xù)談?wù)撨@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
女人搖了搖頭,“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p>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有隱藏道具這么一個東西,但卻很少有人真的去尋找線索,費時費力不說,隨著主線的推進(jìn),你掌握的線索越多,惡源對你的仇恨值會越來越高,甚至于最后只會盯著你一個人追殺?!?p> 陳默臉上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聽起來怎么像是在犧牲自己,成全別人一樣?”
“可這畢竟也是離開這里的一種方式啊,無論冒多大風(fēng)險,都是值得的。”女人頓了頓,又補(bǔ)充道。
“至少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p> 陳默敏銳地察覺到了女人話中的隱藏含義,臉上的笑容逐漸消散。
“可別告訴我,你已經(jīng)開始了?”
女人的面頰上騰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酡紅。
“我確實已經(jīng)掌握了一個線索……”
陳默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輕嘆一聲。
難怪外面這大哥要堵門。
你擱這偷雞,人家能允許嗎?
肯定盯著你錘啊。
“你放心,我會把我了解到的線索告訴你的。公平交換。”
女人看陳默這樣子,會錯了意,還當(dāng)他是在為白白告訴了自己一個線索而懊悔。
我不是那意思……
陳默倍感無奈。
“這個話題還是待會再繼續(xù)吧,當(dāng)務(wù)之急是怎么擺脫們外面的麻煩。”
女人聞言面色一黯:“這個惡源大概率是沖我來的,待會結(jié)界消失之時,我先推門出去,你乘它追殺我的時候,往有燈光的地方跑。惡源大多厭惡光源,你可以依靠這點擺脫它?!?p> 你這狀態(tài),一出去怕是就得橫死當(dāng)場了,哪還有什么追殺的機(jī)會?
陳默搖頭,示意擋在門前的女人站到角落里去,仰頭看了看隔間擋板的高度,一邊說道:
“你要是死了,我那個線索找誰要去?”
“我去引開它,你找機(jī)會脫身。就這么定了,沒有討論的余地?!?p> 女人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那就在四樓的CT室集合,我第一個線索就是在那發(fā)現(xiàn)的?!?p> “行……哦,對了?!?p> 正要翻過擋板的陳默想到了什么,停下動作,望向女人,像是在醞釀著什么話。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女人感到有些奇怪。
“一直忘了問,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呆了兩秒,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
這很好笑嘛?
我可是要去只身引開怪物的悲壯男人,你不流幾滴眼淚挽留一下就算了。
居然還笑?
你高冷御姐的人設(shè)已經(jīng)崩了知道嘛?
嘁。
不說拉倒。
陳默心說直男干脆就直得徹底一點,你不說那我也懶得再問,干脆利落地翻過擋板,來到隔壁的隔間。
就在他要推開隔間門的時候,從一旁的隔間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孟心語。”
“我叫孟心語?!?p> “你的名字呢?”
陳默推門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后按上了門板。
“等我活著再見到你的時候告訴你?!?p> 吱呀。
血腥的氣味被開門時的氣流帶動,直撞在他的臉上。
粘稠的附著感從踩在地板的鞋底傳來,不用看陳默也知道,那是凝固了的血漿。
他點燃火機(jī),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隔間門口。
嘖。
這家伙長得……連別致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
應(yīng)該叫別具一格。
這是一個通體血紅的……某種生物。
它有著瘦長的軀體,過于光滑的表皮,以及沒有五官的腦袋。
詭異的還不止這些。
支撐這東西上半身的,是一對……手臂。
猛地一看還以為是一個人在倒立。
那對手臂也很不正常。
細(xì)得就仿佛只有一層皮包在骨架上一樣。
這樣的一雙近乎于骷髏的手,究竟能支撐住什么東西?
陳默忍不住想到。
而原本該長著手臂的位置,現(xiàn)在卻空無一物。
空無一物?
那它拿什么砸的門?
像是感受到了他心中所想,那個詭異的生物有了動作,“嘭”得一下就把腦袋砸在了門上!
嘭。
嘭。
嘭!
聲音隨著力道的越來越大,逐漸演變成了剛才聽見的那種砸門聲。
敲門變成一聲之后,就會砸門嗎?
你是屬榔頭的?
還有,你不是會通過血液的流動感應(yīng)到獵物的行蹤嗎?我都站在這邊大半天了,好歹給點反應(yīng)吧?
就這樣被無視了有一分鐘,陳默終于按耐不住,箭步上前,一腳蹬在了對方……
大概是屁股的位置。
“別他喵拜了,老子還沒掛呢!”
撂下這句逼格十足的話后,陳默轉(zhuǎn)身就跑。
等到?jīng)_到走廊外面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問一件事。
現(xiàn)在這層樓是幾樓?
剛才和孟心語約好的集合地點是放射科,在四樓。
那該往上走還是往下走?
遲疑的一瞬間,他轉(zhuǎn)頭看了眼廁所的方向。
重新閃爍起的燈光中,一張血紅色的,沒有五官的臉從門框后慢慢探了出來。
歪頭“看”向離自己不過幾步遠(yuǎn)的陳默。
自己長啥樣心里沒點數(shù)?
能不能別做出這么少女的動作?
看到我還能害羞還是咋的?
陳默眼角微跳,被這種東西盯上的感覺很不好受,把它引離廁所之后就盡快甩掉吧。
小跑著來到走廊中段的樓梯口,陳默意識到了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他在一樓。
因為面前的樓梯沒有可以向下的臺階。
只有一條路可走:上樓。
拾級而上,陳默看見了二樓走廊閃爍的燈光。
還能亮,說明不是停電。
燈泡也壞了?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沒急著往上一層走,頓住腳步往二樓走廊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陳默便后悔起自己這下意識的舉動了。
他看見,忽明忽暗的走廊里,站著一個渾身血紅,沒有五官的“人”。
就在二樓廁所的門口。
搞什么東西!
怎么還有一個?
這玩意還有雙胞胎的?!
陳默感覺自己頭皮一麻,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也冒了出來。
不是害怕。
而是身體自然的反應(yīng)。
畢竟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驚悚了。
這種未知感是他感到渾身不自在的根源。
滋啦。
燈泡又滅了,走廊再度歸入黑暗的懷抱。
不用再跟那個怪物“對視”,這讓陳默心中不舒服的感覺退散了一些,但隨即一股無形的壓力又涌上心頭。
那東西現(xiàn)在在哪?
它在……朝自己靠近嗎?
這種壓迫感迫使陳默不再逗留,繼續(xù)往樓上跑去。
來到三樓。
一樣的走廊,一樣閃爍不定的燈光。
陳默本想一口氣沖上四樓。
可有句話說得好,人類和貓最大的天敵,就是自己的好奇心。
他也不能免俗。
還是朝廁所那邊看了一眼。
紅皮膚,無面人。跟上一層別無二致的景象再次映入陳默的眼簾。
唯一的改變,就是它的位置。
它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陳默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的身體感知到了危險,自發(fā)地在體內(nèi)快速分泌腎上腺素,以確保隨時能夠快速逃離此地。
但陳默卻不想走了。
他已經(jīng)明白,眼前這個怪物并不是什么雙胞胎或者三胞胎之類的東西。之所以一直碰到對方,很有可能是對方施展了某些異能,使得自己一直逃離不出它的視線范圍。
就像之前陳默遇到的那個鬼打墻一樣。
估計都是出自這個家伙的手筆。
那么,悶頭逃跑肯定是不管用的了。
得想辦法破了這東西的障眼法。
陳默盯著離自己不過十來步遠(yuǎn)的無面人,凝神屏氣地等待著它的下一步動作。
一秒……十秒……半分鐘……
一分鐘過去了,這期間無面人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任何要繼續(xù)靠近陳默的跡象。
就像一具雕塑一般。
直到電燈滋啦一聲,徹底暗了下去。
陳默聽見走廊里響起了一種特殊的聲音。
那聲音很悶,像是肉落在砧板上一樣。
咚……咚……
他終于想起來了,那是赤腳踩在地磚上發(fā)出的聲音。
那東西動了。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它朝陳默沖了過來!
淦!
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陳默轉(zhuǎn)身奔向四樓。
再不跑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