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哲保身,退婚男二
凌云閣內(nèi)。
一皓黃制服的倫華天宗女子坐鎮(zhèn)書海,帶領(lǐng)幾個弟子清點書籍,按人數(shù)分發(fā)給各派代表。
葉知非進去四處溜達一圈,這里看看,那里轉(zhuǎn)轉(zhuǎn),沒見著任何疑似裴桐的人,倒是她自己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云卓文喊她道:“葉知非,你干嘛呢!”
被直呼名號的某人回頭,戳起假笑,回道:“喲,卓文,今天你值班啊?!?p> 云卓文是與她同級入門的弟子,與楚芷衣是十分要好的姐妹,因為各方面因素影響,對葉知非的態(tài)度一直不是特別友好。
不過不友好就不友好吧,隨她去,反正在原文里她們倆也沒太多接觸和矛盾,自己今后與她估計也就是見面點點頭的泛泛之交,做好表面的塑料友誼就好。
云卓文瞥她一眼,回道:“你有什么事嗎?有事快說,別妨礙到其他人?!?p> 葉知非讓開一個抱了一卷書從她身邊擦過的外門弟子,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擋道。
她見幫過道中有人掉了書,于是過去幫忙,壓下情緒,一邊拾書一邊問云卓文道:“你可見過青城山派的人?”
幫人拾起最后一卷書,對方輕聲道謝,葉知非回以一笑。接著她起身正待云卓文回答,卻見對方?jīng)]出聲,只是略一頷首,直指她身后。
轉(zhuǎn)身回眸,心心念念的脫俗君子正立于她前面。
若說林牧云是山間颯蛟龍,那裴桐則是云端泊松鶴。
一襲碧錦,卻無飄沓,清風(fēng)凌雪,正道其間。眉宇間天生一股輕柔,是周正,更是漫身添謙謙。
不可否認(rèn),葉知非有一瞬的失神。那一刻,世間人聲全消,只余他一人。
果真也有男二光環(huán)的存在,使得人不由自主歡喜上男二。
“你是在找我嗎?”裴桐率先開口。
酥麻,自葉知非靈臺傾下,晃神片刻才恢復(fù)清明,忙不迭應(yīng)聲,從善如流如她竟也會驚慌失措。
看著閣內(nèi)來來往往的人,裴桐留下一句:“我們出去說?!?p> 二人到了閣外小院。并行于道。
“你撞到人了嗎?”
“啊?”葉知非被沒頭沒腦的一句弄得有些懵。
“剛剛,我瞧見你在幫人拾書?!?p> 她回過神來,回道:“哦,沒有,我只是順手幫他一把?!?p> 裴桐看了看她,似乎有話要說,但是最終沒有出口。
葉知非莫名有種預(yù)感,她仿佛明白了裴桐什么意思。
他記憶中的葉知非是會在街上縱馬傷及無辜的惡人,而非善后替人療愈的仁心。
不知為何,她竟有些委屈,覺得裴桐不應(yīng)如此看待自己,但幸好下一刻,她記起自己的初心以及自己的境遇。
她現(xiàn)在在世人眼中的印象,還是那個驕縱紈绔,今后很有可能會死于師門之手的邪客。她要做的,是設(shè)法保命。不過現(xiàn)在她對自己的要求多了一項,那就是使眾人對自己改觀。
一時無言,兩人就這么走在院中。
葉知非覺得不能這么尷尬下去,于是主動開口道:“你在青城山過的還好嗎?”
裴桐點點頭。
他們二人雖說祖輩世交,自幼也算是青梅竹馬,更加有指腹為婚的婚約在身,但彼此間卻是氣氛微妙。自外出修道以來,一別數(shù)年,除了回鄉(xiāng)探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來往。原先葉知非不是沒聯(lián)絡(luò)過裴桐,但男方一直沒有給她回應(yīng)。
現(xiàn)下突然獨處,竟生出疏離。不過也是,此葉知非并非彼葉知非,二人陌生也是情理之中。
她下定決心般,對裴桐說道:“裴桐,我有話要與你說?!?p> 誰知,對方恰好也與她一起開口道:“葉知非,我有話要與你說。”
她笑笑,讓他先講。
男方似乎有些顧慮,葉知非知道,裴桐君子,那絲顧慮是對她自尊最后的維護,不過也絲毫不減接下來的話語殺傷力。
“我在青城山派從未與人提過你?!?p> 葉知非似是自嘲般笑,心道一聲,我料到了。
從未提過,無論是未婚妻的身份,還是舊識的身份,就連認(rèn)識這個人都沒跟人說過。緣由可以細究,卻沒必要,因為必定是傷人的。
“我正也要與你說這事。”她望向裴桐,“我們的婚約就到此為止吧。你就當(dāng)它不曾存在,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也不是你的未婚妻子。我們,今后就是普通朋友?!?p> 裴桐停了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她鄭重其事一字一語道:“長輩那邊,你不要擔(dān)心,我會去與他們解釋。出什么事我來擔(dān)著,你若是擔(dān)心外界傳言,你就說是我在外沾花惹草不學(xué)無術(shù),是你離了我。我會對你的名聲負(fù)責(zé)?!?p> 男子仍是難以置信,不覺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人來。
“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他問道。
葉知非故作輕松,一擺手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無非就是那些個理由唄。沒愛了,劈腿了,生病了?!?p> “那你是哪一種?”
她輕嘆,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為了保命吧,但轉(zhuǎn)念一想,也必須給他一個理由,不然就顯得有些太突兀。
“唔……就當(dāng)我是腳踏兩只船,愛上了其他男子。你原先不是一直很抗拒我們的婚約嗎?剛好,歸你自由?!?p> 裴桐已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著葉知非。
后者故作灑脫,反問道:“怎的,不相信我是朝三暮四的人嗎?”
男子凝眸片刻后才緩緩?fù)鲁鲆痪洌骸拔倚??!?p> 還欲詢問時,另一青城山派弟子突然出現(xiàn)在遠處,將他喊走。
裴桐臨走時,葉知非還是又囑咐了一句,道:“你在倫華天宗這段時間,若是有什么事就報我名字,沒人敢為難你?!?p> 這算是道別了。
一步一步走回了住所。
好歹又了了一樁麻煩,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這是她必須要做的。
避開情仇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避開系有情絲的人。如今自己與男二的婚約毀諾,今后與他的糾葛也會消減吧。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風(fēng)平浪靜,在葉知非的步步計謀之下,竟過得也算平淡如水。
刻意的回避還是有很大的作用,男一林牧云對她的態(tài)度,似乎真的就只是同門之間再尋常不過的同窗情。
男二裴桐與她見面的次數(shù)本就少,上次談話之后,更是相敬。
最最妙的消息,就是女主楚芷衣對她的態(tài)度。在葉知非不斷的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般的攻勢下,楚芷衣雖仍是一般淡漠,但比之前剛到的時候要緩和上許多了,一天修道時還喚她知非,而非師妹,這般親昵屬實是一大進展。
只是,人際關(guān)系是處理得當(dāng)了,但這扎實的硬功夫卻是不好糊弄。
葉知非,探其根本,她的身份是倫華天宗宗主的親傳之一,是與女主同一級別的修道之人。
但現(xiàn)在的葉知非哪里懂得什么仙道法術(shù)?除了擁有一副強于常人的強健體魄之外,她自認(rèn)是一介凡人。
也許她的身體和潛意識還保留著修道的靈力記憶,但現(xiàn)在的她卻是使不出來,那感覺就像拿著一張存有千萬的銀行卡,可是卻怎么也想不起密碼了。
不過啊,還好,她可以自行摸索。
任鳶對她這幾個弟子的訓(xùn)練方式與其他弟子也略有些不同。相較于普通弟子,他們的拳腳基本功訓(xùn)練少了很多,而是更加注重法術(shù)的運用。一般就是給他們安排指定的地點與實踐內(nèi)容,然后放任他們自己單獨去訓(xùn)練,這意味著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多了許多。
葉知非就利用這些時間慢慢的自己琢磨法術(shù)。
除了那些必須與普通弟子一起聽的理論課程之外,葉知非勤學(xué)刻苦開始自學(xué)之路,實在不懂的就去問楚芷衣。
時光流逝,已有月余。
慢慢的,竟也被她練出些成果,一些基本的小法術(shù)也都學(xué)會了。
若是碰上有些搞不定的時刻,她就以當(dāng)初那一摔摔壞腦殼為由,稱自己忘了。眾人看著她,知道那場一個月之前的事故根本就是借口,但看著她假意揉腦袋,卻也是無可奈何。
任鳶批出一塊日常訓(xùn)練場地,專供他們師姐弟三人使用??煽粗埔屡c林牧云那來來回回的“情意綿綿劍”,葉知非實在待不下去,于是決定獨自去后山練習(xí)。
那有一小處桂樹林,較為隱秘,于她來說是絕佳的修道場地,卻不曾想,在那遇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師叔好,你也在呢?我不知道師叔也在,我這就離開,為師叔騰出場地。”葉知非提起木劍就往林外跑,生怕慢了,活像是下課鈴響沖向食堂的學(xué)子。
“等等。”曲九華捏起一道駐步訣,攔停葉知非。
“怎的見吾就跑?”他蹙著眉欲走近,忽而止步,喊她,“你過來?!?p> 葉知非一憋氣,只道是倒霉,但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又立馬切換了表情,變成一個笑容甜美的乖巧師侄。
“這不是怕擾了師叔修道嘛?!?p> “呵,你這般小道,能擾吾?”
葉知非邊走邊噴彩虹道:“那是自然,師叔仙道厚澤,吾等小輩怎么能與之共提?肯定是不能夠打亂師叔的?!?p> 曲九華沒跟她糾結(jié),只是等她走到跟前后,對她說:“你的飛天練的怎么樣了?吾今日正巧得空,勉為其難幫你看看?!?p> 說這話時他扇面半掩面,只留一雙眼眸拿余光瞥葉知非。
葉知非一咬牙,心想這都是什么事,但迫于壓力,只得回道:“一般一般。”
“怎么個一般法?你且試飛瞧瞧。”
“哎喲哎喲,師叔,我又頭痛起來了?!比~知非扶額蹙眉,“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p> 接著就轉(zhuǎn)身裝迷糊,結(jié)果忽然感覺肩頭被人一掰扯,又轉(zhuǎn)了回去。下一刻,一陣清涼自靈臺注入。
抬眼看,是曲九華。他將自身靈力輸送給了葉知非。
“好些了嗎?”語氣難得沒有傲慢。
“嗯嗯?!彼活櫟命c頭。
“那就好,好了就接著練。”
葉知非這一刻是真的覺得頭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