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稀疏的星光點綴著黑幕般的天空。
青禾集聚地早已進入夜禁,只有兩三個燈光在這塊棲息地。
即使是伸手不見五指,依舊可以見到玫瑰山的輪廓。
玫瑰山山勢不高,像是高大的丘陵。不過其中叢林極為茂密,一旦沒入其中,感知再敏銳的人都很容易失去方向感。
玫瑰山山腰,本是寂靜的叢林沙沙作響,緊接著草叢抖動,兩個衣服破爛,面色陰郁的男人磨擦著灌木叢中邁出。
“孤瞳,這山太邪門了??粗鴽]多高,但一進去就沒了方向,我們走一天了都沒能出去。”
其中一個盯著雜發(fā)的男人嘟囔著踹了一下身邊的草叢。
另一個紅發(fā)男人打斷了他的絮叨,冷著臉嚴(yán)肅道:“標(biāo)記定位應(yīng)該就在附近,我們首先要走出這座山,趁捕獵隊還沒有追上來,迅速拿下那小子,取了獵刀,被追上或許有一戰(zhàn)之力?!?p> “孤瞳,你和那個隊長交手了?”
怨梟詫異,他不是和自己一樣掉頭就跑嗎?
“沒錯,只是試探了一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只有淺海種的淺洋亂流有這種特性能力。”孤瞳攤手無奈道。
原本他掉頭想試試捕獵小隊的水平,打了一擊,想不到領(lǐng)頭的男人四周波浪翻騰,將紅色氣浪化為藍(lán)色波浪。
“特性能力擴散?這得有35%了吧?一個小隊長就這么強?”
怨梟面露驚容,他沒有想到回廊城現(xiàn)在實力這么強大,想到自己在回廊城大搖大擺,渾身冷汗直冒。
孤瞳斜睨著他道:“你以為呢?我早就和你說過,不要和他們接觸。我們遇到回廊城避都來不及,你倒好,主動送上門去?!?p> 怨梟一言不發(fā),身體擦著叢林的葉子跟在孤瞳的后面,兩人一前一后在玫瑰山中不斷尋找著出路。
“話說回來,你的咒女是不是還沒恢復(fù)?”
前面的孤瞳似乎是隨口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怨梟面色驟冷,寒聲道:“那個傳承獵手死了也給我添麻煩,不然我早就拿下那個小子,資深獵手?我呸!”
孤瞳轉(zhuǎn)過身,看著一臉陰冷的怨梟搖頭道:“那可不一定,我總感覺他沒有這么簡單,傳承顧氏也在尋找這把刀。說不定這個好運的小子撿到了杜恒天的獵具…”
怨梟正撥開兩側(cè)的樹叢,同時咒罵著那個傳承獵手,聽到這話,思索了一陣,他猛然抬起頭。
“你說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顧氏怎么樣?”
怨梟看著孤瞳正色道。
“你傻???告訴他們?那這件獵殺武器不就送給他們了?”
怨梟看著周邊茂密的叢林,沙啞的聲音傳到孤瞳的耳朵里。
“我們先試著拿下他,如果實在棘手,那就用你的傳承獵手呼喚鈴告知顧氏?!?p> 孤瞳短暫地沉思后,點頭道:“不管如何,我們都得試試,你說得對,我們必須做兩手準(zhǔn)備,況且顧氏過來也能吸引捕獵隊的注意?!?p> “怨梟,繼續(xù)走吧,動靜小一點,這里的叢林種雖然不多,但是被纏上也很麻煩…”
小聲說著話,兩人的身影逐漸淹沒在叢林里。
……
集聚地。
陸謹(jǐn)?shù)奶追俊?p> 明亮的燈光灑滿房間,地板經(jīng)過清洗,又恢復(fù)了一塵不染的樣子,讓略微潔癖的兩個人非常滿意。
阿娜雅似乎進入了角色,也不再扭扭捏捏,在盥洗室清潔完衣物就休息了。
陸謹(jǐn)坐在辦公椅上,面色嚴(yán)肅地看著手掌中的黑色立錐體。
“是因為今天檢測的原因嗎?整塊表面居然開裂出一道小縫?還有之前一陣灼熱是怎么回事?”
因為沒有接觸過這種奇怪的“物件”,陸謹(jǐn)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老杜說是母城科技,為什么一個立錐體被稱為科技?要不,再用他的敲擊法試試?”
腦海里浮現(xiàn)出立錐體頂穿樓層的畫面,他很快否定掉這個荒謬的想法。
“目前已知的是,它將我的殤化契合度清零。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咚!咚!”
沉寂的房間被敲門聲打破,陸謹(jǐn)收起立錐體,看了一眼身后呼呼大睡的阿娜雅,朗聲道:“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四海哥!打擾了!劉老大安排我過來,冒昧詢問一句,您明天有事嗎?”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陸謹(jǐn)眉毛一皺,是早晨帶路的年輕男人。
他走到房門前,小聲道:“有什么事情嗎?”
門外短暫的沉默后,微弱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
“劉老大想請您前往玫瑰山?!?p> “去玫瑰山做什么?我可以帶上家屬嗎?”陸謹(jǐn)面色沉靜地反問道。
“您一個人就可以了。具體什么原因,劉老大沒有提?!?p> 聽到這番回答,陸謹(jǐn)?shù)哪X海里閃回這兩天和劉青禾的對話,他自問沒有暴露任何東西。
“知道了,你幫我告訴劉老哥,我會如約前往。大概什么時間出發(fā)?”
“明早7點吃早餐,結(jié)束后就出發(fā)?!?p> “可以?!?p> “那就不打擾四海哥休息了。”
門外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的遠(yuǎn)去,房間重歸沉寂。
陸謹(jǐn)回到辦公椅上,揉著太陽穴深思。
劉青禾怎么突然邀請我前往玫瑰山?難不成我的身份暴露了?
應(yīng)該不會,依我對他的了解,一旦知道他現(xiàn)在就殺過來盤問了。
那還能有什么事情?契合度的問題?還是之前殤化種的問題?
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半夜了。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現(xiàn)在還是早點休息吧。
陸謹(jǐn)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阿娜雅呈大字躺在床上,嘴里不斷夢囈…
……
“你一個人去玫瑰山?我留在這里?你要是出什么問題,我豈不是跑都跑不掉?”
阿娜雅一醒來就聽到窗前的男人吐出這么勁爆的消息,一下就把還帶著睡意的她震醒了。
陸謹(jǐn)看著遠(yuǎn)方流淌的煩惱河,聲音沙啞道:“你在我身邊,就能跑掉了嗎?”
阿娜雅迷茫地點點頭:“好像是這么回事,沒有磁導(dǎo)能量,我都沒辦法武裝自己?!?p>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疑惑道:“你嗓子怎么了?還有,你為什么背對著我說話?”
陸謹(jǐn)聚精會神地眺望窗外道:“可能是有點著涼了,我的體質(zhì)不比入侵日前的人類強多少?!?p> “那你為什么背對著我?你不會在我睡著后做了什么事情吧?”
阿娜雅警惕道。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衣物完好,微型手槍的位置也沒有變動,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
陸謹(jǐn)?shù)穆曇舸驍嗔怂暮紒y想:“我說了,對入侵日前的西方人不感興趣,今天的食物會有專人送給你。另外,今天我出去后,如果太陽落山都沒有回來,你就自己想辦法逃吧?!?p> 阿娜雅聽到他這么“悲觀”的話,剛準(zhǔn)備接著詢問,門外敲門聲響起。
“四海哥!時間到了?!?p> 陸謹(jǐn)整理了一下灰色夾克,沉聲道:“帶路吧?!?p>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盡管掩飾的很好,但是眼尖的阿娜雅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雙濃重的黑眼圈。
阿娜雅沉默了,褐發(fā)美人的心思雖說不太細(xì)膩,但是也躺過地板。
盡管不想承認(rèn),不過陸謹(jǐn)確實沒有因為那名醫(yī)生的事情,對她有過報復(fù)的行為。
“砰!”關(guān)門聲打斷了她的心思。
走到窗前,阿娜雅看著煩惱河怔怔出神。
“老弟,你來遲了?。±馅w,再來一份?!?p> 年輕男子帶著陸謹(jǐn)來到了集聚地一家早餐店。
劉青禾拿起一塊毛皮擦了擦嘴,笑著說道。
陸謹(jǐn)眼神打量著這間略微破舊的早餐店,點頭道:“老弟昨晚睡不著啊。”
陡然感覺對面的劉青禾死死地盯著他,仿佛他臉上有花兒似的。
“老弟,入侵日前我們東方人有句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節(jié)制啊。”劉青禾看著陸謹(jǐn)?shù)囊粚谘廴Φ馈?p> 周圍的男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陸謹(jǐn)坐到了他的對面,單手支著下巴道:“老哥,其實我睡不著的原因是因為你…”
“因為我?”
劉青禾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
“是啊,我在想,劉老哥邀請我前往玫瑰山,是什么原因呢?”陸謹(jǐn)直言不諱道。
“哈哈哈!我以為是什么呢?伊勝,你來說吧?!?p> 劉青禾對后面的一名身材瘦小的男人招手道。
瘦小男人走上前,一臉尷尬地解釋道:“四海哥,實在不好意思,其實讓您過來幫忙,是我出的主意?!?p> 見“李四?!睕]有想象中的面色不悅,他快速補充道:“我回來后聽到劉哥提到您,您和劉哥居然能夠走出復(fù)合叢林。所以我想,既然四海哥您對叢林這么了解,那玫瑰山這里對您來說肯定不在話下,我就建議劉哥拉上您再探一次叢林。”
“老弟,實話和你說,玫瑰山里叢林太雜亂,至今我們只發(fā)掘出一條捷徑。那個殤化種速度太快,我們也不敢追的太緊,一旦迷失在里面,說不定你昨天就見不到我了?!眲⑶嗪陶f罷,狠狠剜了一眼伊勝。
伊勝一臉訕笑著退回人群。
“來了,劉哥您慢用?!?p> 老趙弓著腰端上一盤平原種的干肉。
陸謹(jǐn)也不客氣,拿起餐具,一邊吃著一邊詢問道:“劉老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對復(fù)合叢林的地形比較熟悉,才碰巧走了出去,現(xiàn)在這玫瑰山我從來沒去過,可能會讓你失望了?!?p> 劉青禾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看著狼吞虎咽的陸謹(jǐn)自信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論對叢林的了解恐怕這里沒有人能超過你,直說吧,愿不愿意幫哥哥這個忙。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危險?!?p> 陸謹(jǐn)吃完最后一塊肉,擦擦嘴,一臉滿足地笑著道:“老哥都這么說了,我如果再拒絕就不識趣了。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嗎?”
劉青禾見他同意了,點頭招呼了一下四周的男人:“你們準(zhǔn)備一下,十分鐘后在集聚地門口集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