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更天,沈家院里精神頭十足的大公雞就開始打起鳴來。
大房媳婦尤氏拿著臉盆敲敲打打的出房門,嘴里還大聲嚷著:“這一天天的,還真把自己當貴夫人了?全家老小都得伺候著你不成?懷個胎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還不知道生下個什么孽種!”
沈林氏聽著這話越來越刻薄,起身打開房門,拿著昨夜的洗腳水就潑了下去,“老大家的你可就積點兒德吧,這嘴是讓糞給泡了不成?說話越發(fā)沒有良心。你三弟妹是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早些年就說好,自家管自家的賬,自家吃自家的飯。地雖是大房二房一塊兒種的,可你三弟也是給你們免了稅的,否則你們還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嗎?”問完,也不等大房媳婦回答,大聲喊著老大沈全出來,讓他到中屋來一趟,商量一下分家的事。
老大家的一聽就慌了,雖說老三是個文人,沒法下地干活,可往年的稅收都是看老三是個秀才郎才抹平了的。如今要是真的分家,別說田分不了多少,就是人口稅,地稅也能把自己壓趴下。全家就自己房里孩子多,老二就兩個丫頭,一個七歲,一個四歲。老三家就更別說了,只有一個男孩,滿打滿算才三歲,不說肚子里那個,還沒出生呢!自家可是有四個孩子的,老大都十六了,到了議親的年紀了,老二老三都是丫頭片子,可總要吃飯的吧,老四年紀還小,才八歲,可也是能吃的年紀。要真分了家,自己一家不得餓死嗎!
尤氏忙抹了一把臉,沖沈林氏笑道:“娘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自家人哪能這么精細著算,都是一家人,娘你就饒了我這次吧?!闭f完就把沈林氏往大房屋里拉,“娘你還沒吃飯吧,不如和虎子他們一塊吃!”尤氏認為自己要是和以前一樣,說兩句軟話就過去了,哪能想到沈林氏有自己的打算。
自從沈林氏做了那個夢以后,團子就一步一步的加深她對沈仙仙,也就是小公主的親密值,現在的沈林氏心里只會想著不能委屈了自家的小公主,怎么還會忍著大房對仙仙的辱罵。
尤氏拉不住沈林氏,沈林氏還不停的喊著沈康出來,沈康的親密值雖然沒有沈林氏高,可對仙仙也是喜愛的,聽到沈林氏喊他的聲音,也就不急不慢的走了出來,“行了,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老大,老二,老三,也都別裝聽不見,都給我進來?!庇仁显趺匆矝]想到一直老好人的公公會公開發(fā)難,真的要分家。
大兒子沈全,二兒子沈金,三兒子沈愉沒一會兒功夫就都來中屋。身上的衣服都是整整齊齊的,臉上也都精神著,一看就是都起來不久了,在自己房里偷聽著呢。
沈康氣不打一處來,他倒不是氣他們偷聽,主要是氣沈全明明已經起床了,聽到了尤氏的話,也不阻止,說明他也是認為不公的。沈康認為自己已經一碗水端平了,家里要是有錢,絕對是平分的,即使老三不掙錢,自家也沒有貼補他多少,反而是他自己每天去鎮(zhèn)上抄書拿回來的多。這些年老三不管是考試的盤纏,還是書筆墨硯,自家都沒有出多少錢,就那一兩銀子,還差點害得老三媳婦命都沒了。
“好了,既然都來了,就說說分家的事。我也不是說著玩的,這兩天老三媳婦懷孕的事兒,各家什么反應你們也都看在心里。實話跟你們說吧,買雞,買肉的錢,都是老三親家貼補的,為的就是讓老三不顧家里,專心去科舉。以后給自家閨女掙個誥命回來,而你們兩個呢?一個不管不問,一個不理不睬,這還是你們親兄弟嗎?現在也就把家里明細攤開說了,家里銀錢有七十八兩五百三十二錢,家豬四頭,雞鴨共十六只,按四份算,你們三個每家二十兩銀子,零頭我和你娘拿著,豬每家一頭,雞鴨每家各四只。地有三畝水田,七畝干田,老三家沒有下過力,田就不分給老三家了。你們兩家一家三畝干田一畝水田。剩下的都歸我和你娘。東頭的三間房子是我和老三家的不變。老大你也不用奉養(yǎng)我和你娘,我倆跟著老三住。老三,你媳婦現在也懷孕了,你也照顧不了。就讓你娘多幫你兩天。”沈康一錘定音,不管尤氏有多鬧騰,都要分家,住還是在一個院子里住,不過以后是自己花錢吃什么,別人都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