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郊走后,兔兔抱著胡蘿卜站在樓梯間小聲問道:“大人真的要和那個捉妖師合作嗎?”
他依舊保持著不動的姿勢,手上捧著一杯早已涼透了的茶水,低垂著眉眼,讓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對于兔兔的問題,他沒有回答。
過去他曾失去的一切,如今終有一個機會來彌補。燕郊和他的交易很簡單,兩人互相幫助,一個要當(dāng)萬妖之主,一個要當(dāng)百師盟的盟主。
燕郊的話在狐九冥的腦海里不斷重復(fù):白燼身后有萬妖支撐,除非他死,不然你永遠也得不到萬妖之主的位子。
過去他只是想殺了白燼報仇,可現(xiàn)在,他更想摧毀白燼所珍惜的一切,他要他跪地求饒。仿佛這樣,這些年心底的不甘才能得到宣泄。
同樣是父親的兒子,同樣的千年難得一見的九尾,他的母親是紫狐族的公主,而白燼不過是低賤白狐族所出。
白燼能當(dāng)上萬妖之王,那他狐九冥又憑什么不能?
他要讓白燼知道,當(dāng)年殺了狐王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那將會是做過的最后悔的事。
夏橘一大清早就被新聞警笛聲給吵醒,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陽臺,好像是不遠處發(fā)生了什么。
洗漱完畢,就瞧見溫暖抱著餐盒推門而入。
“小橘,好像出事了?!彼龑⒉秃写蜷_小心排列好,一瞬間香味蔓延了整個客廳。
“我早上聽到警笛聲了,是出車禍還是其他事故?”夏橘拉開椅子坐下舀了勺皮蛋瘦肉粥,溫暖喜歡烹飪,尤其是做美食送給她品嘗。
“不是,”溫暖搖搖頭,“我懷疑不是人為?!?p> 手一頓,夏橘放下碗,疑惑道:“妖物作祟?”
溫暖點點頭。
左邊那條街道不知是什么緣由,一夜之間死了三個人,都是車禍,卻又找不到肇事車輛。
更奇怪的是,周邊的監(jiān)控全部在同一時間被損壞,并且還是修都修不好的那種。
“不過話說,白燼和言玉怎么不在?”溫暖左右看了看,沒有兩位妖侍的身影。
“不知道呢,我從早上就沒看見他們了。”話音剛落,言玉就從外面推門而入。
“有人類慘遭妖怪之手?!彼碱^皺了皺,一進來就將此事告知。
“那白燼呢,他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夏橘看他身后空無一人,覺得奇怪,大清早的跑去了哪里?
“他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去處理,看起來還挺緊急的?!闭f實話,言玉并不關(guān)心那只狐貍,只是今天的白燼的確有些反常。
案發(fā)現(xiàn)場的確有妖氣,依照妖氣來看,對方不弱。誰知白燼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撂下一句“告訴她我有事處理?!本图贝掖译x開了。
“什么事比主人還重要?”言玉說這話時一直在小心觀察著夏橘的表情,見她沒什么變化不由得有些失望。
這一切被溫暖看在眼里,走到言玉身旁小聲道:“你能不能別挑撥離間?”
言玉卻只是笑,毫不在意的離開了。
當(dāng)白燼一腳踹開古堡大門時,狐九冥還在教兔兔咒術(shù),看到他來,卻一點也不驚訝。收了靈力坐在了沙發(fā)上,臉上掛著邪氣的笑,道:“喲,這么快就來了?倒是比我預(yù)想中的要早些。”
白燼抬眸,冷冽瞥了他一眼,嘲諷道:“好出息啊,在我地盤上殺人。”
“那又怎樣,殺了便就殺了,兄長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嗎?”狐九冥揚起一抹殘忍的笑,似乎這一切都無所謂。
忽然,白燼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從沙發(fā)上提站起來。
一旁的兔兔被嚇了臉都白了半邊,卻仍然壯著膽子上前喊道:“你……放開九冥大人!”
“不自量力!”白燼抬眼,不耐煩地看向正抱著自己腿的小兔妖,漆黑的眸子里冷如寒潭。下一秒,兔兔直接被一股強大的妖力給彈飛出去,狠狠撞到一旁堅硬的石壁上。
頓時,兔兔感到全身的骨頭如同散架了一般,胸口一陣劇痛,接著嗓子眼一股腥甜涌出。
“白燼!你敢對兔兔動手!”狐九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道,眼中的憤怒恨不能直接噴涌而出。
白燼冷哼一聲,不屑道:“沒捏死她,算是恩賜?!彼揪筒皇鞘裁戳忌浦?。
他掐著狐九冥的脖子,眸子越發(fā)陰沉了幾分,冷冷的說道:“不要再有下次了,這無聲嶺給你修煉已經(jīng)足夠。你好好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氣,小心哪天出門被天道引雷劈死!”說罷便松開了手。
妖一旦害了人,身上就會沾染上血腥之氣,遇到比自己強的捉妖師必死無疑。當(dāng)血腥之氣越來越濃后,天道甚至?xí)苯咏迪绿炖捉佟?p> 怎么說狐九冥也是他的弟弟,如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狐九冥的聲音忽然傳來:“我恨你!”
他腳步一頓,轉(zhuǎn)身,面無表情地看著狐九冥。
狐九冥繼續(xù)說道:“若不是你當(dāng)年殺了父親大人,狐族一時沒了領(lǐng)袖者,何至于全族被滅!是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你!”
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弟弟,白燼神情冷淡,輕啟薄唇:“我從不后悔殺了他,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此言一出,狐九冥一下子驚駭憤怒起來,指著白燼的鼻尖罵道:“弒父滅族,你就是天大的罪人,也配成為萬妖之主?”
聽到這,白燼笑了,諷刺又扎眼的輕笑,“你若不是出生于狐王身旁,若不是繼承了他的九尾,早就死了!”他輕飄飄落下一句話就消失在古堡里。
狐九冥神色一滯,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起什么,他回頭急忙將面色蒼白的兔兔擁入懷中,給她輸入了一些靈力。
“大人,我沒事,只是他……”兔兔擔(dān)憂地說道。
狐九冥眼神一冷,殺意于周身環(huán)繞,“放心,他走不了?!?p> ——
看著眼前擋住自己去路的捉妖師,白燼眼中又陰沉了幾分,麻煩的家伙!
“好久不見啊,妖王白燼!”燕郊陰測測的一笑,身旁的張鵬也是一臉不懷好意。
“滾!”白燼眼里的厲色嚇人。
“怕是不能讓妖王大人你如愿了?!毖嘟颊f完,一陣光圈忽然自四方圍了過來,形成了半圓的罩子,將白燼罩在其中。
“就這?”白燼不屑一顧。
“別急啊,后頭還有好東西等著你呢!”張鵬哈哈一笑后對著一旁的燕郊諂媚道:“活捉了萬妖之王,大哥真是捉妖師中的領(lǐng)袖,想必日后坐上盟主之位也是我等的膜拜?!?p> 還沒等白燼動手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此術(shù)并非是普通的捉妖靈罩,在這里居然被壓得完全施展不開法術(shù)。
“這可是當(dāng)年擒獲你成功的滅妖罩,怎么樣?和老朋友見面想必是很熟悉的吧。”燕郊將滅妖罩又收緊了幾分,這東西是他和張鵬聯(lián)手好不容易才從百師盟藏寶閣里偷拿出來的。
幾百年前,百師盟眾人就是靠這東西才將那時還是萬妖之王的九尾狐白燼成功捉拿的。滅妖罩是一千年前百師盟中八大領(lǐng)主聯(lián)合打造而成的一件法寶,聽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這東西可以悄無聲息地將妖物困住,無論是多么強大的妖精都難逃其中,萬妖之王白燼自然也不例外。
張鵬在一旁看著,發(fā)現(xiàn)白燼的確是被困得死死的,妖力盡失。但他的心底還是有些疑惑,他以前在百師盟的古籍中看過九尾狐白燼的記載,上面清楚地寫著妖狐白燼法力高強,天下無人是其對手,后在眾派的聯(lián)手下,足足花了七天七夜才用滅妖罩將其困住,后被封印于火山深處。
當(dāng)初在滅妖罩的加持下都費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將其困住,今天怎么這么輕而易舉?
越想張鵬越覺得奇怪。
果然,下一秒白燼勾唇輕笑,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語氣諷刺道:“就這破網(wǎng),也妄想抓我?!?p> 忽然間,天空中狂風(fēng)大作。
以白燼為中心刮起一道漩渦,燕郊和張鵬頓時被一股力量給彈開。
白燼緩緩笑了,那是一種略帶殘忍和冷冽殺意的笑,雖是笑容,卻直叫人不寒而栗。
只見他輕輕抬起右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瞬間變成了一只白色的利爪,接下來的一幕直接狠狠刺入張鵬的心里,叫他對眼前的狐妖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只見那百師盟所謂的法寶竟是硬生生的被白燼徒手給撕裂開來,破掉的滅妖罩頓時沒了用處,光芒也漸漸弱了下來,最后變成金色的塵埃散于空中。
燕郊頓感不妙,原以為他既然成了人類的妖侍,那肯定是因為妖力大大不如以前,所以才能被一個小姑娘給束縛住。但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是像他想的那樣簡單。
燕郊駭然望著他的眼睛,妖孽的桃花眼中早已沒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輕蔑與危險。燕郊眼珠一轉(zhuǎn),一把拉過張鵬擋在身前,說道:“你先擋著,我去找狐九冥幫忙?!闭f完這話就快速沒了身影。
張鵬此刻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何嘗不知燕郊的心思,可他能當(dāng)上張家領(lǐng)主完全是依靠燕郊。再者,他身上還有許多的把柄在燕郊手里,日后也是要繼續(xù)抱緊此人大腿的,所以即便知道他是拿自己擋刀,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他現(xiàn)在很后悔,當(dāng)初去找那小姑娘麻煩的時候,怎么就沒重視起這個人呢。
要知道剛被解開封印契約的妖獸,力量會逐漸恢復(fù),那時候的白燼絕對是沒有如今這般厲害。
早知道那時候就動手解決這個麻煩了,若是他張鵬的妖侍是眼前這個萬妖之王,那他何須看燕郊的臉色?百師盟盟主之位他怕是也是有資格的了。
可惜,沒有假如,沒有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