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汝才與八大王,把酒言歡,不勝喜悅。來日,兩軍合力東進,排山倒海,勢如破竹。官軍縱有三頭六臂,也無法阻擋大軍攻勢。”
羅汝才又為張獻忠,斟滿了碗中酒之后,看了看作陪的將領們。
羅汝才雖然醉意連連,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卻依然思維敏捷,笑逐顏開,擲地有聲的話語,令在座的將領們,興奮不已。
“諸位將軍,端起面前的碗酒,獻忠和羅將軍,與諸位將軍,共飲碗里的老酒,為兩天之后的聯(lián)合行動,干了此碗壯行酒吧!”
張獻忠將酒碗高高端起,與身旁的羅汝才碰了碰,連忙慢慢昂脖,突然一飲而盡。
羅汝才見張獻忠一飲而盡,也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向張獻忠微微笑了笑,連忙為張獻忠又斟了一碗酒。
兩天之后。
張獻忠羅汝才,率領十萬聯(lián)軍,浩浩蕩蕩,離開伏牛山東麓的方城,似秋風掃落葉般,向東南方向,位于大別山的蘄州霍山,橫掃而去。
之后,聯(lián)軍隱沒在峰巒疊嶂,茫茫無際的崇山峻嶺。
崇禎九年七月,高迎祥被害之后,義軍逐漸形成兩支勁旅。
一支由張獻忠所領導的義軍,活動區(qū)域在湖廣南直隸和河南一帶。
另一支由李自成所領導的義軍,活動區(qū)域在甘肅寧夏和陜西一帶。
此外,還有羅汝才等諸路義軍,與張獻忠李自成等,時分時合,打擊官軍。
張獻忠羅汝才聯(lián)軍,不久受到官軍猛烈攻擊。
聯(lián)軍在蘄州霍山退敵之后,揮師從南直隸西部進入河南,連克信陽上蔡舞陽。
義軍所向披靡,官軍望風而逃,州縣官吏,紛紛避走他鄉(xiāng)。
聯(lián)軍離開剛剛占領的舞陽城,連忙披星戴月,馬不停蹄,連夜向東北方向的許州進發(fā)。
許州,位于河南中部,歷來是群雄逐鹿之地。
唐堯時,昆吾族部落的首領許由,率眾耕牧于此,故名“許”。
周代稱“許國”。洪武元年,許州隸屬開封府。
經過兩天長途奔襲之后,張羅聯(lián)軍終于抵達許州以南,離許州尚有十五里地的潘家灣附近。
“大王,前面隱隱約約,可見些許亮光的城池,一定是許州城無疑?!?p> 李繼偉策馬來到張獻忠身邊,指著遠處朦朧的城廓。
“李將軍可是知道,許州城的官軍守將,究竟是何人?”
張獻忠連忙勒住馬韁,看著眼前的李繼偉。
“末將還不得而知呢!只是聽坊間傳聞,是左良玉的兄長,還在許州城里!不知道是真,還是假?!?p> 李繼偉看了一眼許州方向,回頭遲疑地看著張獻忠。
“許州,歷來是群雄逐鹿之地,官軍一定把守嚴密。無論許州的守將,究竟是何方神圣,獻忠都要見識見識。再者,打下了許州,既可以籌集糧餉,又可以立聯(lián)軍的聲威,何樂而不為呢?”
張獻忠看著夜幕下的許州城,頓時不禁自言自語。
左良玉的兄長尚在許州,張獻忠沒有多大興趣,當務之急,是拿下許州城。
故而,對李繼偉那句話,像沒有聽見似的不置可否。
“末將已經派手下,喬裝成難民,與羅將軍的人馬,混進了許州城,以為聯(lián)軍攻城時的內應。”
李繼偉連忙將派內應進城之事,也一股腦兒道了出來。
“大王,末將剛和李將軍,從許州城里回來,城里的情況,末將熟悉著呢!讓末將為大王和羅將軍,在前面帶路吧!”
一位年輕將領從李繼偉身后走過來,一邊躬身行禮,一邊朗聲懇求。
張獻忠抬眼看去,年輕將領約十八九歲,高高的身材,俊朗的臉龐,黝黑的肌膚,仿佛在何處見過似的。
“真是一位年輕俊朗,英姿勃發(fā)的好男兒??!”
看著年輕將領,張獻忠點了點頭。
“大王可是知道,站在面前的小家伙,究竟是何人嗎?”
李繼偉見張獻忠喜愛那位將領,連忙將其引薦到張獻忠面前。
“獻忠何以知道呢?哎!又似乎在何處見過呢!獻忠年紀大了,已經記不起來啦!”
張獻忠聽罷,遲疑地搖了搖頭。
“大王是否還記得,兩年前,十六歲的襄汾少年呂敬忠嗎?此人便是那位少年呂敬忠?。 ?p> 見張獻忠遲疑,李繼偉指著年輕將領。
“獻忠真是想不到?。H僅兩年之后,當年汾河小院里的羸弱少年,已經成為驍勇善戰(zhàn)的年輕將領!看來,咱獻忠的大軍隊伍,已經后繼有人??!”
張獻忠端詳著眼前的年輕將領,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呂敬忠兩年前,離開孤苦伶仃的老父,從汾河岸邊的小院,參加義軍之后,跟隨在李繼偉身旁。
李繼偉待呂敬忠親如兄弟,處處關心照顧呂敬忠。
呂敬忠則視李繼偉為兄長,兩人之間的感情日益深厚。
“呂將軍,聯(lián)軍拂曉攻打許州城,將軍跟隨劉將軍,做攻城的先鋒吧!”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張獻忠看了看東方的啟明星,轉頭看著身旁的呂敬忠。
“謝謝大王!敬忠一定不辜負大王厚望,沖鋒陷陣,在所不辭!”
呂敬忠沒有想到,張獻忠不但沒有忘記敬忠,還讓敬忠做攻城先鋒,頓時迎著張獻忠的目光。
一抹燦爛的朝霞,映紅了東方天際。
一輪紅日,慢慢升上地平線。
廣袤的豫中大地,披上了艷麗的霞光。
遠處的許州城,在迤邐的霞光里,顯得朦朦朧朧,仿佛還沒有從睡眠中,醒過來似的。
城外的柳樹林里,人影憧憧,馬蹄聲脆,義軍將士正在晨霧的掩護下,慢慢向許州城下集結。
幾匹急匆匆的快馬,“呼啦啦”,來到樹林里。
為首的快馬,是那匹引人矚目的棗紅馬。
棗紅馬,是米脂十八寨那次伏擊戰(zhàn),從官軍手中繳獲的。
如今,已經幾年過去,依然英姿勃發(fā),虎虎生威。
棗紅馬仿佛知道,即刻就要開戰(zhàn)似的,興奮地用前蹄,不停地刨著地面,昂起頭顱,豎起兩耳,打著響鼻,看著遠處的許州城。
張獻忠拍了拍棗紅馬,輕輕“吁”了一聲,連忙翻身下馬,向不遠處的樹林走去。
須臾之間,進入沖擊出發(fā)地域的聯(lián)軍,開始向許州城,發(fā)起猛烈攻擊。
枕戈待旦的將士,在戰(zhàn)鼓和號角鼓舞下,突然拔地而起,呼喊著戰(zhàn)斗口號,朝水般涌向許州城。
許州城防雖然堅固,然而官軍在許州的防御,卻是十分的薄弱。
盡管如此,聯(lián)軍仍然在主攻方向的南大門,遇到守城官軍的殊死抵抗。
前不久,聯(lián)軍連克信陽上蔡舞陽等城,讓許州的官軍,惶惶不可終日,旋即從周邊調集人馬,加強許州城的防御。
官軍驅趕城內鄉(xiāng)民,在城里設置障礙。
年輕力壯的鄉(xiāng)民,則隨同官軍一道巡邏值哨,妄圖抵御聯(lián)軍攻擊。
“劉將軍,已經一個時辰,南大門為何還沒有拿下?攻城的,是哪一部分人馬?”
張獻忠站在高坡上,看著殺聲震天的城門。
“大王,正在攻城的,是劉建宇李海濤部。末將估計,城門即刻可破!”
劉威看了看硝煙彌漫的城樓,轉頭看著焦急的張獻忠。
“官軍也許在南門一帶,調集大量兵力防守。大王和羅將軍快看,城樓上的弓弩手,正用點燃松油的利箭,射殺城下的將士呢!”
袁明清看了一眼城樓,連忙走到張獻忠身旁。
城樓上,帶著火焰的箭矢,正從城樓“嗖嗖”向城下射去。
義軍將士前赴后繼,不斷沖鋒,竟然無濟于事,紛紛敗下陣來。
血腥的鏖戰(zhàn)場面,心急如焚的張獻忠,看得真真切切。
“即刻再派些人馬增援,務必在一個時辰內,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攻破南城門?!?p> 張獻忠兩眼圓睜,盯著硝煙彌漫的城門。
“大王,西門已經攻下,聯(lián)軍正向城東和城北攻擊前進?!?p> 一名年輕校尉突然策馬而來,見張獻忠羅汝才正在觀戰(zhàn),連忙急急地稟報戰(zhàn)況。
“好??!好??!看來,南門城樓的官軍,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也快頂不住了吧?”
張獻忠看著年輕校尉,轉頭看著城樓方向。
許州城南門的城墻邊,人聲鼎沸,殺聲震天。
攻城的聯(lián)軍,如潮水般蜂擁而至,仿佛要將城樓的官軍,淹沒似的。
城樓上,守城官軍的弓弩手,不斷向城外放箭。
城外的聯(lián)軍將士,發(fā)起又一次攻擊。
一個時辰過去,城門被聯(lián)軍將士攻破,守門的官軍依然拼死抵抗。
冷兵器“乒乒乓乓”的撞擊聲,敲打著張獻忠的心靈。
“弟兄們!沖??!殺??!”
張獻忠看了看身后的將士,舉起手里的佩劍,突然振臂高呼。
張獻忠振臂一呼,聯(lián)軍將士似猛虎下山,“呼啦啦”,殺向城門方向。
聯(lián)軍將士士氣大振,向守城官軍發(fā)起又一次猛攻。
幾位在城門口負隅頑抗的官軍將領,紛紛被聯(lián)軍將士斬于馬下。
墻上的官軍弓弩手,也被沖上城樓的聯(lián)軍將士,悉數斬殺。
不到兩個時辰,許州官軍的城防體系,在聯(lián)軍的攻擊下土崩瓦解,“張”字帥旗,“羅”字帥旗,在朦朧的夜色中,飄揚在許州城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