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仁物很頭疼。
他是航空城警衛(wèi)處的一名干員,職位不高不低,剛好能夠帶隊出外勤去處理一些事件。
警衛(wèi)處是航空城負責維護城市治安和秩序的一個部門,職能對標的是幻想之戰(zhàn)前的警察局。
他頭疼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最近一些航空城本地居民和航空城外來人口之間的沖突,但今天最讓他頭疼的是,他愚蠢的弟弟,肖樓陋成為了某個沖突事件中的一員。
更讓他頭疼的是,肖樓陋是施暴者。
這個施暴者現(xiàn)在捂著頭不敢說話,他們十幾個人一路追蹤到城外,跑到受害者的花田上揚言要把那些紫羅蘭給楊咯。有些不安分的家伙還帶著鏟子當場就動了手。
受害者忍無可忍,一個人對抗這十幾個網(wǎng)絡水軍。
最后的結(jié)果是,受害者還站著,而那群精力過剩的小年輕全都負傷。
李仁侍弄好花田之后才報警陳述案情,現(xiàn)在正在警衛(wèi)處的辦公室里做筆錄。
由于是干員親屬的關(guān)系,肖樓陋可以提前錄口供,因此也要比別人出來得更早。
肖仁物在門口等著,看到弟弟出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說吧,你是怎么想的?”
肖樓陋一開始低著頭沒敢說話。
他進門的時候就認出了這是哥哥的工作單位。
他也沒想過能憑借哥哥的工作關(guān)系得到什么優(yōu)待,無數(shù)的案件證明試圖這么干的人下場都不是很好。
于是在接受審訊的時候,肖樓陋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經(jīng)歷作了報告,甚至還包括網(wǎng)戀失敗這類的黑歷史。
好在負責審訊的干員沒太過為難他,記錄了和今天出現(xiàn)的那篇帖子相關(guān)的各種信息之后就讓他出門等著了。
一出門就聽見哥哥冷冷地說:“說說吧,你是怎么想的。”
被拍了肩膀之后,肖樓陋沒敢再堅持。
他心里一哆嗦,把最近的心路歷程都抖了出來:“我……我最近不是在網(wǎng)戀嘛。上個禮拜我失戀了,網(wǎng)戀的那個女主播濾鏡沒開,喬姐姐變成了喬大媽……我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我的工資全都砸在上面了!我砸成土豪排行榜第一我容易嗎我?我不就是想讓她多跟我說說話!”
喬主播的榜一越說越委屈:“我花了那么多錢,我跟她說了那么多情話,我花了那么多時間!全沒了全沒了,我的青春全沒了!老哥,你天天就知道叫我拜菩薩拜菩薩,菩薩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那個喬主播,她欠我的,用什么還!”
這個時候,李仁也剛好做完筆錄準備出門,干員客客氣氣地送他出來。畢竟他是受害者,而且受到的是二次傷害——雖然兩次傷害的結(jié)果都是加害者大呼小叫地進了醫(yī)院。
但實際的結(jié)果不能亂,不是說誰受傷了誰就有理。
“李先生,非常抱歉,我們會加強安防管控的。但是,唉,最近城里人心浮躁,各種問題層出不窮。我們警衛(wèi)處人手有點緊張……”
“沒事的,我也是看著航空城漸漸發(fā)展起來的,知道我們城里是個什么情況。”
李仁一邊寬慰著一臉疲憊的干員,一邊推開了門。
李仁看見了肖樓陋哭得稀里嘩啦,淚流滿面的肖樓陋也看見了李仁。
那一瞬間,李仁覺得自己才是壞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打哭一個成年人。
“李先生,對不起!”
肖樓陋突然哭嚎一聲,一邊哭一邊對著李仁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個廢物。我給您添麻煩了。我做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去網(wǎng)上罵人的,我不該罵完人之后去線下找人的,我不該去了棚戶區(qū)之后還照著評論區(qū)的指引去找您麻煩的,對不起,對不起……”
肖樓陋越哭越傷心:“我不是正義的鍵盤俠,我就是個垃圾鍵盤,我不配,我比不上。嗚嗚嗚嗚……喬喬,你快回來,我不嫌棄你,你也不要嫌棄我好嗎……”
“喬喬,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
“喬喬,下一次,我還想當你的榜一……”
而一旁的肖仁物也一邊按著弟弟頭上滲血的傷口一邊給李仁道歉:“我的蠢弟弟給您添麻煩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
那個傷口不是李仁主動造成的。
當時他正護著紫羅蘭花,沖過來的那群人里站得比較前的那個幾個被他用巧勁放倒了,后面的人沒看到什么情況,見到有人倒了立馬轉(zhuǎn)身跑。
而肖樓陋是沒來得及轉(zhuǎn)身的那群人之一,他被不認識的同伴毫不留情地推開,頭碰到了地面。不過地面比較軟,他當時還沒有受傷出血,只是出于一種自保的本能躺在地上沒動,更何況大家都沒動。
等到李仁收拾好紫羅蘭花田,打著電話報警的時候,這群倒在地上裝死的城市青年才有了動作,他們一個個地起身就要拔腿跑。
肖樓陋又是跑得慢的那個。
他行事的初始動機就是發(fā)泄因為他的喬喬被人嘲諷下播的苦悶,在前來尋仇發(fā)泄的路上,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喬喬。他想她的溫柔語氣,想她的的笑聲,想她在收到自己的超級航母時忍不住的感謝。
肖樓陋老是想著喬喬走神,干啥都慢半拍。
所以當他前面的人迅速彈射起步就要跑的時候,他堪堪才躲開了別人的踐踏。
這個時候他還是完整的,身上只有一些摔傷的淤青。
意外發(fā)生在他躲開踐踏之后又想起喬喬的那一瞬間,他的頭轉(zhuǎn)得太快,撞到了石頭上。
當時幫他簡單包扎傷口的還是原先被他莫名仇視的幻想難民,肖樓陋心里更是自責。
被警衛(wèi)處的干員們帶回警衛(wèi)處的時候,他還是在想喬喬。
現(xiàn)在,就當李仁想要安慰肖樓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肖樓陋因為過于勞累而睡了過去,嘴里還在念叨著:“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誰又想當榜一呢……”
李仁幫肖仁物把肖樓陋送去休息,正要出門的時候,突然有另外一個干員跑過來在說著什么,言語之間有“長福小學”、“學生昏倒”、“傳染病”之類的關(guān)鍵詞。
這個時候,李仁的手機突然爆發(fā)了猛烈的消息提示音。
“叮咚叮咚叮咚……”
一條消息緊跟著一條消息,有來自李昊的,有來自馮不識的,更多的,是來自學校的。
沒來得及看完,李仁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測,情急之下,他攔住了正趕著要出外勤的肖仁物:“請問……長福小學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我的兒子就在長福小學,我現(xiàn)在有些緊張?!?p> “有個叫做李曉暉的學生上課昏倒了,似乎是得了什么傳染病,現(xiàn)在有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全身通紅……”
李仁沒聽完就沖出了警衛(wèi)處大門,跑到門口又折返:“肖干員,請開車帶我一起去,帶我一起去,我要去看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在那里!”
未有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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