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步是身為一名模特的基本功,它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步伐,更是一名模特臺風的體現(xiàn)?!?p> “首先,身體要保持直立向上,但又不能太僵,你們是僵尸嗎?能不能自然一些?你們是展示服裝的衣架子,但也是人,身體僵硬的跟道具一樣,憑什么讓人花錢請你?”
“你們真的是模特?基本功簡直就跟屎一樣,不知道老板看中你們什么。”
“……”
余輝站在教室門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高晨已經(jīng)化身魔鬼女教官,完全拋棄了自己的職業(yè)和形象,全身心的投入到現(xiàn)在的角色當中。
他對高晨的表現(xiàn)很滿意,站在旁邊的江海卻一臉擔心,這么罵下去,不會把人家小姑娘罵跑吧?
“大余,特訓就特訓,說臟話是不是不太好?”江海小聲的說道。
“什么臟話?”余輝不解的問道。
“說姑娘們的基本功跟屎一樣,這還不算臟話?”江海懷疑大余的耳朵是不是被耳屎堵住了。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特別是小姑娘,臉皮本來就很薄,說話再難聽點兒,把人罵走怎么辦?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余輝反問道。
“……”
江海嘴角一抽,對方還是像以前那么護犢子。
得,算我沒說。
余輝看了一會兒,和江海說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培訓班。
他坐車來到南三環(huán)一個叫木樨園的地方,這一帶不僅有服裝批發(fā)市場,還有許多的服裝布料店,他以前經(jīng)常光顧這里,許多靈感都是在看過一些布料和圖案后產(chǎn)生的。
時裝設計圈有句話,設計是時裝的靈魂,布料是時裝的肉體。
靈魂是自我,肉體是本我。
余輝在馬路上溜達了一陣,最后走進一家叫“大興面料”的店鋪。
店面不到,只有一百來平,在這一片屬于規(guī)模比較小的,堆在一起的布料讓屋子更顯擁擠,狹窄的過道只夠一個人通過,多一個人都需要側(cè)身才能擠進去。
“歡迎光臨?!?p> 門口的人體紅外感應器響了起來。
一個六七十歲頭發(fā)灰白的老頭兒坐在被一堆布料圍起來的收款臺里,鼻梁上戴著一個老花鏡,手里拿著一本外皮泛黃的舊書,看完一頁用手指沾一下桌上的濕海綿,翻頁之后繼續(xù)看。
“沒人嗎?”余輝故意問道。
“要什么自己看。”不知道書中講的什么,老頭兒看的十分認真,目光自始至終也沒有離開過書頁。
“緞面?!?p> “往前走十三步,右拐走八步,左邊全是。”
“步有大小,我該一步邁多遠?”
“六十公分?!?p> “借個尺,我量量。”
老頭兒有些不耐煩了,抬起頭不滿的說道,“你這人怎么……”話說到一半突然硬生生的停住,而后又從“堡壘”里面站出來,摘掉花鏡滿臉驚訝,口中結(jié)巴的說道,“你,余,小余?”
“您老還能認出我?”余輝笑了。
老頭兒立刻把書放下,從堡壘里繞出來,滿臉充滿驚喜的說道,“你可有好久沒來了,聽說你出了事?現(xiàn)在沒事了吧?”
“我這不是很好嗎?”
老頭兒姓劉,叫劉善禮,以前是個非常著名的裁縫,據(jù)說祖上專門給皇親貴族做衣服,手藝一直傳到他這輩,后來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就改賣面料,甭管市面上有的沒的,在他這里都能夠淘到。
“現(xiàn)在哪里工作?自己干還是給人干?”老頭兒關心的問道。
“閑人一個?!庇噍x說道。
“那你買緞面……”
“我一個朋友要結(jié)婚,我準備為她制作一件婚紗?!?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既然答應姑娘們出嫁時送上一件婚紗,自然就不能食言。
“制作婚紗?我懂了,跟我來?!眲⑸贫Y在前面帶路,最終把余輝帶到店鋪角落,指著用鋼架搭建的簡易貨倉,說道,“上面都是我平時壓箱子底不舍得拿出來的寶貝,你看看怎么樣,看中就拿去。”
余輝點點頭,也沒跟對方客氣,踩著凳子就到貨倉上面翻。
別看這里是面料店,但有些面料也不是誰買都賣的,劉老頭兒是個有性格的人,進到好的材料一般會藏起來,留給一些有緣人,說白了就是不想看到面料被糟蹋。
不過老頭兒也是有真本事,有些面料和輔料,走遍京州也找不到,但在他這里就能夠買到,牛不牛?
據(jù)老頭兒有次喝多了自己說,他的進貨渠道和別人不一樣,他是從一家百年紡織作坊拿的貨,關系是從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別人去就不好使。
婚紗的面料有很多種,最常見的無非就是雪紡的、刺繡的、網(wǎng)紗的和緞面的。
每種材質(zhì)都有每種材質(zhì)的特點,有時因為特殊需要,也會在某種主料的基礎上增加其他材料進行裝飾。
緞面是設計界公認最適合做婚紗的面料,許多明星的主婚紗都是選用緞面制作,它的特點就是質(zhì)地厚,手感滑,表面富有光澤,穿上身上顯檔次、顯氣質(zhì),而且還具有修飾和拉伸整體的作用,非常適合有氣質(zhì)的新娘,和大場面的婚禮,不管是現(xiàn)場效果還是上鏡效果都是一流的。
周冰露的未婚夫張林峰是娛樂圈的實力派小生,兩人的婚禮場地一定不會小,受到的關注度也會非常高,屆時一定有許多明星出場,周冰露自然需要一件大氣的婚紗才能壓得住場面。
余輝以前雖然設計過許多男裝女裝,但從來沒設計過婚紗,一是因為婚紗是一種特定服裝,只有在婚禮時才會穿,另一方面制作婚紗耗時比較長,裝飾起來也非常麻煩。
所以說這一次為周冰露設計制作婚紗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但他恰恰最喜歡的就是挑戰(zhàn)。
劉善禮等了一會兒,看見余輝還在上面不停的翻來翻去,整個人都快鉆進貨倉里了,不禁好奇的問道,“找沒找到?”
“別急?!?p> “你不是要找緞面嗎?就外面的是,里面的不是?!?p> “我知道?!?p> “那你往里面翻什么?”
“我這不是挺久沒來嗎,想看看您老這兩年都私藏了什么寶貝?!?p> “……”
余輝在寶貝貨倉里翻看了許久,最后抱著三捆面料走下來,一邊走一邊說,“這三種我全要了?!?p> “想都別想。”老頭兒瞪著眼睛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寶貝,讓你進來挑已經(jīng)夠意思了,還是老規(guī)矩,用多少剪多少,別蹬鼻子上臉?!?p> “別這么小氣嘛,我可有兩年沒來了,您就全當是幫著攢的行嗎?”
“那也不行?!?p> “我記的您老說過,好的面料要配上好的裁縫,這樣才不會被糟蹋,這些東西在您這里放著也是放著,難道你還擔心到了我的手中會埋沒她們?”余輝抱著不撒手。
雖然他沒去其他面料店,但他可以肯定這些面料在其他店里肯定找不到,名字也許一樣,但東西肯定不一樣。
人有三教九流,物有三六九等。
劉善禮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換做他年輕的時候,肯定不會把這等好材料賣出去,可誰讓他老了呢?但凡能繼續(xù)做衣服,他也不會開面料店。
而且這年輕人不僅對他脾氣,手上的活兒也不錯,光是那一手刺繡水平就讓人驚艷。
算了。
千里馬遇到伯樂這是一件幸事。
“拿走吧!”劉善禮一扭頭,又回到自己的堡壘里,大概是害怕自己反悔,戴上花鏡繼續(xù)低頭看書。
余輝又挑了一些輔料,然后從柜臺前經(jīng)過,“多少錢?”
劉善禮頭也不抬的問道,“你有錢?”
“沒有?!?p> “那你問個屁,還不趕緊拿著東西滾蛋?”老頭兒沒好氣的說道。
“送我了?這么大方?”余輝笑著問道。
“美得你,下次來時還?!?p> “謝了!”
余輝美滋滋的出了門。
劉善禮這時抬起頭望向外面的身影,人比兩年前更加沉穩(wěn)內(nèi)斂,也更加狡猾。
兩年的時間并不長,最重要的是對方還年輕。
“看來又要有一場腥風血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