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銀票交出來!”顧輕鴻朝那瘦子伸出手。
她追了一路,就是為了要回銀票,豈能容他渾水摸魚。
那瘦子氣的破口大罵,“老子長這么大,還沒見過真正要錢不要命的,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p> 說著,他伸手往懷里一掏,然后朝著顧輕鴻的身后砸了過去。
顧輕鴻只感覺一團東西從自己的身側(cè)擦過,她急忙轉(zhuǎn)身,伸手接住了那團東西,定睛一看,卻是一團破布。
她氣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剛想轉(zhuǎn)身找那瘦子理論,后背卻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整個人朝著前面顛了過去,險些就成了那馬下亡魂了。
幸虧那馬上之人及時拉住韁繩,馬兒仰天長嘯高高抬起的馬蹄,從她的面前刮起一陣涼風。
顧輕鴻趕緊往一旁退了兩步,剛給那騎馬之人讓出路,一群黑衣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且不由分說舉起刀劍,朝著那馬兒的身上砍了上去。
顧輕鴻急忙閃躲,生怕受了牽連。
她不過是想追回錢財而已,可不想錢財未追回來,又遭此橫禍。
那瘦子早已不見蹤影,顧輕鴻靈巧的躲過那群黑衣人,一時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如今錢財沒了,馬兒也沒了,莫說禹州了,只怕回京都都是難事,總不能徒步走回去罷。
怕是還沒到京都,腳底都要磨穿了。
真是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歷。
顧輕鴻一臉郁結(jié)的站在官道上。
不遠處那馬背上的人,早已經(jīng)翻身下馬,與那群黑衣人廝殺了起來,刀劍割破皮肉的聲音此起彼伏,也不知受傷的是誰。
她轉(zhuǎn)臉望去,瞧著一群黑衣人圍攻一人,且被圍攻的那人身形虛晃,好幾次都未砍中黑衣人,倒是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
那被圍攻的人瞧著身手不差,卻屢屢擊不中黑衣人,倒是有些蹊蹺。
顧輕鴻瞇著眼,看了半晌,才得出一個結(jié)論。
那駕馬之人怕是眼睛不好使。
一個瞎子被人眾人圍攻,只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想想方才若不是自己攔了那瞎子的去路,興許他就能跑了。
她有些糾結(jié)該不該出手。
思來想去,她終是擰著一雙眉,朝著那瞎子喊道:“兄臺,需要在下幫忙嗎?只需要一千兩銀票?!?p> 那瞎子聞言身形一晃,卻并未做聲。
可圍攻他的那群黑衣人卻不是好惹的,聽聞她要幫忙,轉(zhuǎn)身便舉著長劍朝她砍了過來。
顧輕鴻身形一晃躲過一劍,滿臉不悅的說道:“本公子價錢都沒談攏,瞎摻和什么?”
那黑衣人哪管她談沒談攏,又是一劍砍了過來。
顧輕鴻徹底怒了,那長劍貼著她的臉頰劃過之時,她側(cè)著身子,以手作刀劈像那人的手腕內(nèi)壁。
黑衣人吃痛,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
顧輕鴻抬起左手拽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扯,黑衣人一個踉蹌,身子直往前撲,她便抬起手肘朝著那人的喉間襲去。
黑衣人只覺得喉間巨痛,瞬間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眼瞧著解決完一個,顧輕鴻朝著那瞎子又道:“兄臺,真的不需要在下幫忙嗎?那在下可就走了哦......”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
夜里太黑,長長的官道上只瞧著十幾個黑影打成一團,也分不清誰是誰。
唯有顧輕鴻一身白衣,在一群黑影之間格外的顯眼。
那瞎子始終不做聲,顧輕鴻又得出一個結(jié)論,此人怕是個啞巴。
眼瞎,耳聾,還是個啞巴,著實挺可憐的。
她掐著腰想了想,又道:“這樣吧兄臺,看你可憐的份上,在下只收百兩,你看可好?”
黑衣人實在受不了顧輕鴻的聒噪,轉(zhuǎn)身便朝著她砍過來,一副解決了她再解決那瞎子的氣勢。
“在下只當你答應了?。 鳖欇p鴻一方躲著黑衣人的攻擊,一方朝著那瞎子大喊一聲,毫不留情的同黑衣人打了起來。
有她相助,那十幾名黑衣人被打的落花流水。
收拾完最后一個,顧輕鴻拍了拍手,勾起唇角笑道:“兄臺,在下今日可幫了你大忙,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我”
她一臉得意的朝著離她僅兩步之遙的瞎子望去,奈何夜里太黑,那瞎子又背著月光,只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連那瞎子的鼻子眼睛都看不見。
瞎子依舊沒有理她,轉(zhuǎn)身便朝著一旁的馬兒走去,翻身上了馬。
見人要走,顧輕鴻神色一變,追上去攔住了那瞎子的去路,惡狠狠的說道:“喂!你不是想耍賴吧?!?p> 她可還靠著那百兩銀子趕路呢,豈能容他輕易跑了。
她仰著頭站在馬下,此時朦朧的月色灑在那瞎子的臉上,隱約間只能看見一張白凈的臉,眼上覆著黑綾,夜里的涼風吹動那黑綾隨風揚著。
果然是個瞎子!
雖然一早便猜到了,可當親眼看見,顧輕鴻還是愣了半晌,緩和了語氣道:“方才我們說好了,兄臺不能不認賬?!?p> 若非情勢所迫,眼下她也實在不想做出如此不道義的事。
可那瘦子偷了她的錢財不見蹤跡,那農(nóng)家客棧也是去不得了,馬兒也丟了,她身無分文,實在是被逼無奈??!
可那瞎子既不說話,也不見要給錢的意思。
僵持了半晌,顧輕鴻心煩意亂的將攤開的雙臂收了回來,讓開了路,神色間有幾分不耐煩的說道:“走吧,走吧,眼下倒是本公子像個打劫的了,真是晦氣!”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瞎子一眼,打算沿著官道往前走,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她剛邁開步子,后衣領子被人用力一扯,整個身子一晃,便被提到了馬背上,還坐在了那瞎子的懷里。
顧輕鴻臉上的神色一僵,抬手便要反抗,卻被那瞎子攔下,兩臂交錯壓在了胸前。
那瞎子力氣極大,且身手不凡。
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大騙子。
顧輕鴻想也沒想,張嘴便要咬上那瞎子壓著她的手臂,卻被那瞎子一掌攔下,那瞎子的手覆蓋在她的臉上,將她壓進他的懷里,動彈不得。
無恥!
下流!
登徒子!
你大爺?shù)模?p> 顧輕鴻將那瞎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不給錢便不給錢,居然還耍起流氓來了。
簡直是可惡!
她拼盡全力的掙扎,卻如同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兒一般,掙扎的毫無意義,只因她此時此刻根本就動彈不得,除了兩條腿還能蹬一蹬,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牙關(guān)也被那瞎子緊緊掐著,想咬人也咬不了。
可惡,簡直是太可惡了!
“唔......唔.......”顧輕鴻將那瞎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卻也只能傳出一陣嗚咽聲。
實在憋屈的很!
“公子不是要銀錢嗎?可見過有人將一百兩銀子踹在懷里的?”那瞎子突然開口說話。
顧輕鴻嚇的一激靈。
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瞎子不是啞巴!
她下意識的轉(zhuǎn)動眼珠子瞧了瞧自己這身打扮,可不就是男子打扮,怎的一遇上危險便忘了。
何況,他還是個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鎮(zhèn)定!
要鎮(zhèn)定,不能叫人看出破綻了。
顧輕鴻冷靜下來,也不再掙扎了,嗚咽了幾聲。
那瞎子果然放開了她,扣住她腦袋的手撒開了。
“呸......”顧輕鴻一臉的嫌惡,那瞎子的手上一股子血腥氣,那血跡全糊了她一臉。
“你放開本公子,離本公子遠點,本公子不習慣與人挨的太近?!?p> 那瞎子果然松開了手,還將身子往后傾了傾,同顧輕鴻拉開了距離。
顧輕鴻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把,瞧著漆黑一片的夜色里問道:“兄臺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自是去取銀錢?!?p> 那瞎子低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顧輕鴻總覺得他不像什么好人,滿臉的警惕,“去哪里取銀錢?”
“禹州!”瞎子答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