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蓬萊島的守護(hù)者14
按原先計劃的一樣，重黎實現(xiàn)了他們的愿望。
他們不知道重黎會付出什么代價，只是因為崔皋宴恢復(fù)了正常而高興、快樂，可是阿秋的情緒卻低迷著。
“阿秋?！狈績?nèi)傳來重黎的聲音。
她化作一道殘影閃進(jìn)房間，門口的四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跟了上去。
里面坐著的二人都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崔皋宴的氣色好了許多，相反的重黎則有些虛弱。
“重黎……”
她重重地?fù)涞剿麘牙锇涯樎窳诉M(jìn)去，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揚(yáng)起的心才漸漸回落，依偎眷戀著。
他拍了拍她的背，柔聲安撫：“我沒事，不要擔(dān)心?！?p> 石沖見他唇色發(fā)白，關(guān)心地問：“島主為何唇色發(fā)白？”
“無事，不過是解崔公子的咒耗了法力，休息幾日就好了?！?p> “若不是島主出手相助，崔郎的咒還不知何時能解呢?！狈骶G感激地說：“這段時間我們就留下來照顧您吧，也好表達(dá)一下我們的感激之情。”
她話音剛落，崔皋宴便點頭贊同：“島主不愛金銀，崔某只能這樣聊表謝意了?！?p> 重黎剛想開口拒絕，懷里的阿秋適時抬頭冷漠地看著他們。
“不用了。重黎本就是渡人，不求回報，你們既已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快走吧！”
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冰冷刺骨，其余四人皆是第一回見，不敢相信平時平靜寡言的白蛇會突然對他們懷有那么重的敵意，一時驚得說不出來。
也只有崔皋宴是第二回見了，淡定了一些，不過仍是忌憚地將他們護(hù)在身后生怕她會有所動作。
重黎自然知道她是因為什么，只是心里更多的是怪自己，若不是因為完成最后一個有緣人的愿望他就要離開了，她又怎會如此生氣。
他無聲嘆息，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以做安撫，對眾人說：“阿秋說的不錯，他們就快快離開蓬萊吧?！?p> “崔公子是我的最后一個有緣人，從此以后蓬萊便會消失在這世間，回去之后也不要再說起蓬萊，免得其他人無功而返?！?p> 仙人都是神出鬼沒的，他忽然提起蓬萊將會消失他們也沒有多驚訝，畢竟從自私的角度來說，他們的愿望已經(jīng)達(dá)成了，哪還顧及其他的呢？
短短不到一個月，他們已經(jīng)領(lǐng)略了不少故事。
崔皋宴知道他們不可能再留下來，可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他撩起衣袍，雙膝跪地，重重地朝重黎二人磕了響頭。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祝島主夫妻二人情意綿長，永不分離。”
崔皋宴的祝福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卻不知這話落到她的耳朵里卻是那么的刺耳。
她緊攥著他腿上的布料，險些把它們撕碎。
重黎拍了拍她的手，無奈地點頭，“多謝?！?p> 隨后就叫來勝遇帶他們離開蓬萊。
蓬萊島附近的禁制他已經(jīng)解了，不消一會兒他們便能離開。
感受到懷中人的情緒低落，他柔聲提議：“今日的陽光很好，一起到廊下曬太陽，我來為阿秋挽發(fā)如何？”
她無聲點頭。
他淺笑著，然后牽著她的手一起到廊下坐著，暖暖的陽光打在二人身上不消一刻便暖和了。
阿秋懶懶地臥在他的膝上，感受著這一刻靜謐與安詳，因為她知道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是倒數(shù)了。
重黎的死亡更意味著新生，身上的法力一點點地散盡，漸漸地他變得癱軟無力，走不動一步路，只有躺在那張竹床上才能覓得一點陽光。
原來身體變涼了之后，真的會格外渴望溫暖，哪怕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依舊覺得冷。
阿秋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片刻不離。
對于他靜悄悄地走向死亡，她表現(xiàn)得很淡然，他欣慰的同時又夾雜著一點心疼。
“阿秋?！?p> 他顫巍巍地伸手，隨后便被她緊緊地牽著。
“阿秋在這?！?p> 他輕輕地笑了，她總是在他找她的時候出現(xiàn)，每次都是。
“阿秋害怕我現(xiàn)在的樣子嗎？”
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烏黑的發(fā)在幾天的時間里就變得雪白，細(xì)膩光滑的皮膚也變得皺巴巴的，他已經(jīng)從身姿挺拔的青年變成了暮年的老人。
可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依舊是重黎，只不過是老了，人都是會老的。
她輕搖頭，回答：“不怕。”
“阿秋比我想象的勇敢?！彼洫勊?。
“阿秋其實一點都不勇敢。”她俯身趴到他手邊，把他的手貼在臉頰上。
厚實的手掌已經(jīng)變得骨瘦如柴，可是依舊帶著溫度。
“為什么？”
身邊卻久久沒有傳來她回答的聲音，那一刻他慌了神，“阿秋？阿秋……”
掌心忽然傳來濡濕的感覺，那是她的淚。
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痛恨自己看不見、動不了。
他的阿秋在哭，可是他連為她擦淚，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重黎只能心疼地安慰她：“不要哭，我不會離開你，我回去了馬上就會過來接你?！?p> “阿秋聽話，不要哭……我心疼?！?p> 她還是沒有回答他，只是鉆進(jìn)被窩里，緊緊地?fù)е欠p飄飄的身軀。
“阿秋，我會來找你的?！?p> 重黎感受到什么東西從他的體內(nèi)一點點的流走，可是他不甘心。
“阿秋，回答我，回答……”
語音戛然而止。
窗臺上漱漱落下兩只小鳥，勝遇和青鸞一左一右地歪著腦袋看著他們，似在好奇。
突然間，白蛇圈著的軀體化為星點往四周散去，最后消失不見。
兩只小鳥受了驚嚇，亂叫兩聲又扇著翅膀飛走了。
床上的白蛇緩緩合上眼瞼，將自己盤做一團(tuán)然后沒了動作，她在汲取被窩里最后的一絲溫暖。
衡山頂上，風(fēng)神禺疆坐在樹下品茗看冊好不愜意。
“阿秋！”
屋內(nèi)突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嚇得他剛到嘴邊的茶一個手抖全澆在了衣服上。
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他擦拭著衣裳一邊數(shù)落道：“你瞧瞧你，說是下凡渡人，沒想到弄出一段情緣來了。”
“這都兩百年了，一入睡還必夢魘。你這是欠了人家多少？現(xiàn)在都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