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的大廳空空蕩蕩，只有正對著道觀內(nèi)的大廳只有一張高腳桌子，桌子上供奉著香火與水果，香已經(jīng)滅了，只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香味，擺放的蘋果倒是看起來十分新鮮。桌子正對著的墻凹陷下去，凹陷處安放著太乙救苦天尊。
安平道長一撩道袍，雙腿盤坐在地，葉杉也跟著盤坐在地。凌凌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廳，沒有凳子，慢吞吞地盤腿坐在了地上。葉武抱著一碟瓜子、一壺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坐了過來，然后給每個人倒了一杯茶。
葉杉伸手抓起一把瓜子，晃著腿，問道：“叫什么？”
“凌凌?！绷枇枰沧チ艘话压献?，瓜子有點難剝，咬一口全碎了，又放了回去。
“師傅，說說你怎么把人撿回來的？”
安平道長剝瓜子的手頓了頓，表情訕訕地將事情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葉杉聽完，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頭，聲音不禁拔高了幾分，“師傅，人家是保鏢還是人販子你看不出來嗎？”
“師傅你是撿孩子撿多了，看誰都像被拐的？”
安平道長眨了眨眼，不說話，表情委屈。
凌凌看著安平道長想笑，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手掌中放著已經(jīng)剝好的瓜子。凌凌轉(zhuǎn)頭對上葉武有些羞澀的眼睛，甜甜地一笑，開心地接過了瓜子仁。
葉武被凌凌的笑容驚艷了，臉又紅了紅，心想，小妹妹長得真可愛，精雕細琢的眉眼，玉砌的臉龐。
“凌凌，我?guī)煾凳呛眯?，但好心辦了壞事，這是我?guī)煾挡粚?，我向你道歉，并且送你回家。好嗎？”葉杉桃花眼中盡是認真，俊美的臉上一改往日的嬉笑。眼前的小女孩的身份絕對不簡單，這個麻煩還是盡早送走的好。
凌凌咬了咬下唇，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葉杉，俊美的青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猶疑或玩笑之意，
。是了，本就是陌生人，自己把人家坑成這樣，人家把自己好好地送回去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伤幌牖厝ィ厝ピ傧裰焕鲜笠粯由钤诎档乩飭?？
”嗯，麻煩了，我家在B市?！绷枇璐寡垩谙卵壑械幕野?，“哪天走？”
“明天?！比~杉看著凌凌，眼中的光亮明明滅滅，但還是開了口。
看著最多十歲的樣子，情緒控制卻是極好，這絕不是當成小公主來養(yǎng)可以養(yǎng)出來的。但看她的穿著，雖是簡單的T恤短褲，但質(zhì)量樣式都是極好，絕對是非富家子弟穿不起的衣服。這樣的孩子必定家世復(fù)雜。
安平道長看了看凌凌有些黯然的神色，試探地開口道：“要不讓她在這待幾天？”
葉杉瞥了一眼安平道長，安平道長縮了縮脖子，閉嘴不說話了。
第二天，葉杉帶著凌凌去坐汽車回到B市。5月的汽車站人流量十分地少，候車室內(nèi)的人少的可憐。葉杉背了一個大包，本來是打算讓安平道長把人送回去的，可安平道長只要一看到凌凌露出期盼的神色就心軟了。
葉武準備了許多零食裝了一大袋，給了凌凌。葉杉說這是葉武所有的零食存貨。看著葉武期待羞澀的眼神，凌凌甜甜一笑收下了，接了一記摸頭殺，感覺自己被當成倉鼠投喂了。
安平道長和葉武把人送到了候車室就離開了，葉杉和凌凌就坐著等車。等車的時光總是無聊的，凌凌一邊吃著葉武給她準備的零食，一邊發(fā)呆。她無法想象回去的生活是怎么樣的，但又不得不回去，當她真正地離家出走后，她是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該怎么辦。她有些痛苦地捂住腦袋，心中無奈又茫然。
葉杉玩著手機，余光瞥見凌凌低落的神情，開口道：“凌凌，你為什么離家出走？”
凌凌抬頭看了他一眼，只是緘默。
葉杉轉(zhuǎn)開頭不去看凌凌眼中的灰暗，把眼睛定在手機上，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看開點，小小年紀，要開朗一些，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p> 凌凌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沒有多少認同。
“我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你還在太小，需要你的父母，下次不要這么任性了?！比~杉嘆了一口氣。
凌凌沒有回答，只是仰頭看著頭頂?shù)臒簟?p> 葉杉見凌凌沒有聽進去的樣子，桃花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擔(dān)憂，但也不再多言。兩人沉默地坐在候車室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沉默地上了車。
夏季的汽車內(nèi)總是格外地沉悶，即使開了空調(diào)，也依舊消弭不了這種無處不在的悶熱。葉杉有些暈車，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
凌凌聽著一站又一站的站名報過，心中升起無以言喻的難過，感覺空氣在被一絲絲地抽離自己的心臟，悶得難受。她忽然張口“嘩”地一聲吐了出來。
葉杉霍然轉(zhuǎn)過來，慌慌張張地拿紙巾給她擦拭，“凌凌，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心中所有的情緒像瞬間打開了一道口子，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葉杉更加手忙腳亂了，“別哭呀，怎么了，你跟大哥哥說呀？”手中的紙巾溫柔地擦干凌凌臉上的淚水。
凌凌抬頭，眼中水光盈盈，含著祈求，“我不想回去。”
葉杉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
沉默再一次發(fā)酵。
凌凌抹了一把臉，接過葉杉手中的袋子吐了起來，吐干凈了才啞著嗓音說道：“抱了歉，是我任性了，別在意。”
葉杉輕輕地拍著凌凌的背，嘆息似的說道：“如果實在有困難，可以來找我們。你知道的，師傅他老人家是個老好人。”
凌凌想到之前被自己坑慘了的安平道長，“撲哧”笑了出來，的確是個老好人，好的過分了，她一撒嬌就心軟了。
葉杉見凌凌情緒不再那么低落，終于松了口氣，開口說道：“師傅他老人家就是撿孩子撿多了。我、老大、老四和老五都是他撿來的?！?p> “當年你不知道有多好笑。我和老四都是乞丐，被人販子拐了，人販子把我們賣到了師傅面前問師傅要不要養(yǎng)個兒子，結(jié)果師傅直接把人給打了。一打三，打到人販子報了警。警察把人販子和師傅一起給抓了進去?！比~杉講起當初的情景，眼中浮現(xiàn)出濃濃的笑意。
凌凌聽得目瞪口呆，老頭挺厲害的。
“后面警察還給師傅發(fā)了面錦旗?！比~杉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桃花眼中滿是細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