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歸玩,鬧歸鬧。
盧植是真見不得別人拿先帝開玩笑。
但是在他看來,這個自稱是‘劉靈’的人,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而且,這個人長得和先帝,竟是有八分相像!
盧植不禁思忖道:莫非是先帝將爵位傳給了族人?也罷!
“你且說說看吧!”
劉宏繼續(xù)編:“先帝病重之時,朝中局勢已然發(fā)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于軍權上,何進不甘落在宦官蹇碩之后,假借講武閱兵之名,征調四方軍隊入京,是想重掌軍權。
于政爭上,士人欲鏟除宦官而后快,宦官勢力根植朝堂,他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于外,還有大將不尊朝廷號令。
當今局勢,一旦出現什么差錯,朝堂動蕩,社稷傾危。
這,你盧尚書不會看不出來吧?
我今日前來,正是遵循先帝遺命,啟用盧尚書,制衡朝堂!”
盧植聽完,當場瞪大了雙眼,一開始他只是驚訝。但是他轉念一想,不覺一身冷汗。
至于劉宏的最后一句,盧植干脆忽略了。
能分析出這么多,盧植已經不懷疑劉宏的身份了,或者說,去糾結他的身份已經毫無意義了。
現在,盧植的腦子里全是劉宏說的‘朝堂動蕩,社稷傾?!?p> 光是想想,他便面色慘白:“未免夸大了些吧…”
劉宏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夸大不夸大,也只是假想,想必盧尚書也能推演出這一結局。先帝駕崩前,留有遺命,說是盧尚書忠于社稷,可為國之柱石。如果盧尚書不信,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便會有封敕的詔書?!?p> 確實。
劉宏一說,盧植哪還能分析不出來?
如果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外戚、士人火拼宦官,或兩敗俱傷或一方傾覆,此必使朝廷動蕩。
若有一大將察覺朝堂不穩(wěn),起了謀逆之心,帶兵入京,則天下易主,炎漢之恩澤不再。
盧植道:“哎…這些都是先帝說的?”
劉宏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點了點頭。
“未曾想先帝駕崩之后,還心念著社稷,只可惜…先帝早年寵信宦官,這幾年開始,才提拔賢德之人、勵精圖治,可惜終究還是晚了?。?p> 更不曾想,先帝還沒忘記我!君侯放心,先帝既然有命,我必肝腦涂地以報國家!”
盧植說著說著,聲音變得嗚咽起來。
劉宏當著盧植的面,完整的感受到了盧植的情緒變化,不禁也有些動容。
有那么一瞬間,他還想著替前身的靈帝給盧植道個歉。
但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還有自己的計劃,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感情這種東西,對于帝王,只是一種奢侈。
…………
從盧植府中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了。
劉宏和盧植兩人相談甚歡,就朝中的局勢,他們分析了很多。
在劉宏的指點之下,盧植知道了自己的任務。
盧植是個聰明人,為了讓自己說的話合理,劉宏也算是廢了無數腦細胞。
“我累了,回去吧。”
蹇碩恭敬地回答道:“唯唯!”
回宮的路,還是出去的路,皇宮之中,有一個隱蔽的出口,正是靈帝生前為自己修的,以備不測。
此時,這個出口,就被劉宏用來微服出巡了。
在隱蔽出口之前,蹇碩對劉宏使了個眼色,然后小碎步跑了劉宏身前,低聲說道:“此地隱秘且狹窄…那女子,陛下你看該怎么…?”
劉宏搖了搖頭,說:“無妨?!?p> 貂蟬,畢竟是一個外人。
蹇碩防她也實屬正常,但是劉宏卻覺得沒必要。
走到了皇城西南角,一個僻靜隱秘處。
在掀開一塊地磚之后,一個直接通道樓梯出現在腳下。
在下去之前,蹇碩對著貂蟬說:“姑娘,煩請你走在前面?!?p> 蹇碩忠勇,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劉宏的存在,他都會防備著,即便劉宏覺得沒啥問題,蹇碩還是冒昧說了。
貂蟬疑惑地問道:“這是?”
劉宏笑了笑,結果話茬:“這里是皇宮,進去少說話,無論發(fā)生什么,別意外,跟著我們走就行?!?p> 貂蟬警惕地退后了兩步說道:“你們這是要…走暗道進皇宮,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
什么人?
咱可是皇帝,竟然被人懷疑了。
但是攤牌不得。
劉宏對貂蟬說:“達官貴人!放心,我們不會害你,只管走便是?!?p> 貂蟬雖然沒有放松警惕,但還是走在了最前頭。
蹇碩低聲對劉宏說:“臣敢請與陛下并列而行?!?p> 面對蹇碩的忠勇,劉宏自然不會阻止,一切小心點也好,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雒陽北宮面積極大,此暗道綿延長有數里,大約走了兩刻鐘的時間,終于到了劉宏的另一處寢宮。
微服出去一天了,劉宏也有些乏了。
他招手喚來蹇碩,對他耳語說了幾句:“朕乏了,這個女人暫時還不能知道朕的身份。嗯…讓我想想,給她安置到玉堂殿。
若她問起,朕的身份,就說是負責后宮妃子的人即可。”
玉堂殿,乃是寵妃的住所。
劉宏把貂蟬安排到這里,自然有他的用意。
這個貂蟬,他肯定是要納的,但是現在,時機肯定是不適宜的,就先在后宮里收著吧。
皇宮很大,妃子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
沒被皇帝寵幸過的妃子,和宮女沒什么區(qū)別。
劉宏就先把這個貂蟬放養(yǎng),以免她多想猜出什么來。
蹇碩聞言,就上前對著貂蟬說了一個請。
接下來的事情,就與劉宏無關了。
從昨天晚上初來乍到,到現在,他還沒有休息呢。
現在他躺在了皇帝的臥榻之上,還隱隱有種不真實感。
皇帝…
在后世,人人雖然都唾棄著封建社會,但是人人都向往過當皇帝。
現在,劉宏當上了皇帝,迎面而來的,還有一堆麻煩事啊。
現在還只是在幕后,就非常之麻煩,將來…
豈不是更加麻煩?
劉宏嘆了一聲。
選擇當昏君?不問朝政?
不行!
熟知歷史的劉宏知道,在靈帝死后的幾十年里,軍閥割據,神州大地在不到一百年的時間,死了數千萬的生民。
這絕對不是波瀾壯闊的時代!
這是真正的十不存一,是真正的人間慘劇。
劉宏發(fā)自內心的,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三國混戰(zhàn),之后便是兩晉。
晉這個朝代,劉宏不想過多的評價。
劉宏躺著,憤然拍了拍床榻——
既然我來了,還是讓大漢重現輝煌,并延續(xù)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