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河的謊話說得非常順溜,差點讓知道真相的趙斌三人都選擇相信。
“不敢不敢,原來是圣女島的人,納蘭然有眼無珠!”
此刻,納蘭然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是因為自己得罪了百島中的大勢力,而是后悔不該這般莽撞。
“你的儲物戒扔過來吧,就當做一份賠禮;至于斷掉的左臂,就看你們納蘭家有沒有靈藥接續(xù)。”
郭河手中的仍抵在趙斌三人的咽喉前,不過左手卻是向著納蘭然攤開,在等對方送上那份賠禮。
這可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不想坤島的計劃節(jié)外生枝。
傷了納蘭然,他家的長輩還可能咽下這口氣;倘若自己宰了對方,多半會一伙人跑出來要他償命。
納蘭然哪敢怠慢,也顧不上按壓噴血的傷口,拇指一彈就將儲物戒彈向了郭河。
要錢還是要命,誰都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郭河伸手一探,將儲物戒抓在掌心,再收劍轉(zhuǎn)身便走。
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
既遵守了約定,又留給納蘭然充足的時間自救保命。
……
連著走出了兩道街巷,郭河終于停下疾奔的腳步,扶著一邊的墻壁嘿嘿傻樂。
納蘭然的身家絕對不會太豐厚,但是這種玩弄對手于股掌的感覺超爽,尤其還是在納蘭家府邸不遠的地方。
在坤島,納蘭家可是僅次于蕭家的大家族。雖然沒有凝液期的修士坐鎮(zhèn),可煉氣九層還是有著三位。
富貴險中求的爽快,足以抵得上儲物戒的收獲。
或許是笑得太過夸張,臉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郭河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臉蛋。
在確定平復(fù)了情緒之后,他才面孔一繃,稍稍辨認了當前所處的位置,徑直朝西南走去。
只是——
郭河未曾留意到,剛才的揉臉動作將易容偽裝磨掉了大半,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
******
納蘭家的府邸。
一間密室內(nèi)。
陰魂門長老獨孤敗正與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中年人面對盤膝而坐,其樂融融地聊著一件大事。
這兩個中年人,名為納蘭建德、納蘭建才,是一對孿生兄弟,正是納蘭家的兩位話事人。
“獨孤長老,蕭遠山真的死了?”納蘭建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好消息,再次凝重詢問。
“那當然,就連蕭近山也會在今日敗亡,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來教你們吧?”獨孤敗咯咯一笑。
“當然,只要再有了蕭近山的死訊,納蘭家就會聯(lián)絡(luò)島上暗中交好的勢力強勢出擊,將蕭家連根拔起?!奔{蘭建才撫掌笑道。
“嗯,那就好!一旦占據(jù)了坤島,陰魂門將會全力助你們中的一人成就凝液,不過……”
納蘭建德毫不猶豫接口,眼神中未有半點的遲疑:“獨孤長老放心,我們兄弟倆會拜入陰魂門,愿為陰魂門的附庸家族?!?p> “好,那就著手準備吧,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話畢,獨孤敗輕輕合上了眼睛,可她身邊的一具銅尸卻是豁然睜開了一雙血瞳,冷冷看向納蘭兩兄弟。
納蘭兄弟互視一眼,同時抱拳朝獨孤敗一揖,然后聯(lián)袂離開了這間密室。
密室外。
一直焦急等候的王管家,見到兩位主人走出密室,連忙快步湊上前。
“兩位老爺,然少爺剛剛被圣女島圣女白潔的隨從斬斷了左臂,您趕緊……”
“什么!”
納蘭建德登時面色一變,腳下憑空生出一團云狀靈氣,向著前方疾沖。
疾沖的身形剛剛躥出三丈,又在院落中劃出一道轉(zhuǎn)折的圓弧,重新站回了原地。
“王管家,你剛才說是圣女島白潔的隨從?”
“沒錯,據(jù)趙斌所言,他們是在距府邸不遠的街上與對方發(fā)生了沖突,那人斬下然少爺?shù)囊粭l左臂后就揚長而去?!?p> 聽到這話,納蘭建德微微思索一陣,凝聲說道:
“唔,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要跑出去尋那人的麻煩。二弟你先去準備,我去去就來。”
“好,大哥你盡管去,三兒那邊的事也容不得耽擱。”
納蘭兄弟很快做出了決定,就此分頭各自去忙碌。
******
坤島蕭家堡。
島上的這座城鎮(zhèn)雖然以蕭家堡命名,但其內(nèi)還是不少他姓家族生活其中。
當年,這些小家族的祖先,或是投奔蕭家先祖而來的摯友親朋,或是一些獲恩得到自由的外姓奴仆。
總之,這些家族都與蕭家有些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然而,時間會改變一切。
隨著最初幾代人的故去,這些小家族漸漸有了別樣的想法,甚至巴不得蕭家出點亂子。
暗中竄聯(lián)者有之,暗中針對者更有之。
與蕭家私宅大門正對的一處酒樓,尤其是二樓的臨窗位置,總少不了若干雙眼睛盯著蕭家的一舉一動。
蕭家對此心知肚明,甚至也會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混在這撥人中間伺機而動。
這日午后。
兩個年輕的熟客一前一后走進了酒樓,輕搖的折扇在手,也稱得上風流倜儻。
“李爺,張爺,里邊請!還是二樓老位置?”店小二殷勤在前招呼,右肩的白毛巾格外顯眼。
“嗯——碧螺春一壺,下酒小菜照舊?!?p> “得嘞,兩位稍坐一會兒,馬上來!”
在店小二的殷勤招呼聲中,兩個熟客坐到了臨窗的位置,如往常一般看向了窗外。
蕭家私宅的大門外,還是一副寧靜無人的景象。
孤懸海外的修煉家族沒有多少世俗的紛紛擾擾,即便有些俗務(wù),參與者也會從側(cè)門進入私宅匯報。
兩人剛要將視線收回,一個吊兒郎當?shù)墓秩送蝗怀霈F(xiàn)在蕭家大門外,而且頻頻向著敞開的大門內(nèi)眺望。
“李兄,你看見了嗎?”
“嗯,是有點怪!咱們多留點兒神!”
這兩個熟客小聲商量了一句,默契收回了視線,裝作若無其事般攀談起來,不過眼角的余光不時掃向窗外。
不光是這兩個熟客,在另一扇敞開的木窗邊,也有一頭頂斗笠的獨臂青年慢慢放下手中的酒盅、疑惑望向了窗外。
……
剛剛出現(xiàn)的怪人,正是趕到這里的郭河。
之所以怪,是因為他臉上的易容偽裝脫落了大半,僅在額頭上粘連著少許的蒼白面皮。
就如同二皮臉。
郭河四下打量了一圈,游走的目光在對面酒樓的方向一掠而過,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一個護院壯丁身上。
這護院壯丁身高九尺,太陽穴微微鼓起,目不斜視地杵在大門右側(cè),如一尊威風凜凜的金剛力士。
一看便知他不是有修為在身的修士,僅僅是一個世俗武者。
郭河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嘿嘿一笑,從懷中鄭重摸出一張折疊得四四方方的信箋,扔向了被選中的護院壯丁。
明明是輕飄飄的一頁紙,卻精準無比地懸停在對方的眼前。
與此同時,還有一句頗顯神秘的囑咐。
“大個子,我這里有一張小紙條,大概半個時辰后蕭近山會出門,務(wù)必要親手交給他,就說‘事關(guān)他的小命’?!?p> 囑咐完畢,郭河身形一動,一溜煙兒消失在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