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早先擬訂的計劃,郭河會躲在坤島某個犄角旮旯里,等待這場大戰(zhàn)的開啟。
蕭家的敗亡已成定數(shù),三個凝液期對付一個,就算蕭近山有再多的底牌也扛不住。
更何況他沒有!
“上一世”就是這個蕭近山垂死掙扎重傷了自己,要是有什么厲害手段肯定不會藏著掖著。
陰魂門之所以沒有憑借凝液期多的優(yōu)勢碾壓對手,還是因為坤島上支持蕭家的小家族不少,數(shù)量不少的煉氣期聚在一起發(fā)難,即便最終獲勝也會折損陰魂門的現(xiàn)有實力。
宗派、家族之間的爭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實力比拼,而是有著多層次的考量。
不過,這些都與郭河的關系不大。
郭河在縱橫的街道穿行了一段時間,又隨意選了東側的小城門溜出了蕭家堡,之后便是一路暢快的奔行。
滑竿(神仙椅)暫時不能拿出來使用,免得落入有心人的視線。
趁著奔行的這段間隙,郭河將蕭家堡內的收獲簡單整理了一下,得自百曉閣的水犀甲被他直接穿在了黑衣外。
要說這件坎肩模樣的寶甲真心不錯,破損的地方是在左腹位置,正好方便兩肋插刀。
水犀甲,黃階上品法器,采用南海特有的水犀獸外皮鞣制而成,不光具有避水防塵的功效,還能抵擋煉氣期修士的奮力一擊。
此甲已經(jīng)殘破,但附魔其上的陣法核心尚能運轉,加上它出自神甲島玄階煉器師歐冶長春之手,也能勉強發(fā)揮七成的威能。
三十塊靈石淘換這么一件小極品,絕對是不虧。
至于納蘭然儲物戒內的八塊靈石、一把尸火劍和兩張劣品符篆,就當打了打牙祭。
“呀呀呸的,果然是劍人一個!‘男刀女劍’不懂咩,竟然學別人練劍。”
郭河不由地發(fā)了一聲牢騷。
牢騷話剛剛出口,郭河的耳垂微微一動,耳中仿若聽到了極其輕微的衣衫掠空聲。
嗯?有人跟蹤?
還是一個煉氣五層的修仙者,難道是沖著自己來的?
為了驗證是否如自己猜想,郭河特意偏向東北奔行,腳下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兩分。
果然,后面的尾隨者立刻偏轉方向跟了過來,速度也在隨之加快。
哼,還真有不開眼的!
難道是要劫財……劫色?
要知道,他裝扮的圣女隨從可是一等一的帥哥。雖然明面的身份是一個閹人,可難保對方?jīng)]有龍陽之好。
郭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臉,卻豁然發(fā)現(xiàn)了易容的偽裝早已殘缺不缺。
難道是蕭家人認出了自己,專門派人來跟蹤?
不管對方是什么目的,既然如此不離不棄,那就讓你跟個痛快。
保持當前的速度不變,郭河朝著正前方的海岸優(yōu)哉游哉奔行,偶爾還會停下腳步摘一朵野花放在鼻下嗅聞。
做此動作,還是為了掩飾自己圣女島隨從的身份。
一刻鐘后,郭河終于來到一片碎石海灘前。
因為海船難以在這里??浚瑑叭皇腔臒o人煙的景致,正好用來了卻身后的追蹤。
停步,轉身。
默默取了一枚靈石攥在掌心恢復虧損的靈氣,青甲煉尸也被郭河招出了儲物戒。
一人一傀并肩站立,靜靜等候跟蹤者的現(xiàn)身。
“朋友,既然來了,就現(xiàn)身一見吧!”
面前根本沒有任何的人影,可郭河還是異常篤定地冷哼出聲,視線更是落在了一塊凸出的青石上。
十數(shù)個呼吸過去。
這處碎石海灘,除了海浪拍打的嘩嘩聲,再也聽不見其它。
郭河剛剛發(fā)出的冷哼,仿佛成了疑神疑鬼的詐語,未曾出現(xiàn)任何的效果。
又是十數(shù)個呼吸過去。
“難道閣下想在這里躲一輩子?郭某有的是時間!”沉默的郭河再度開口,并且還向前跨了一步。
或許是跟蹤者知道自己的行蹤敗露,自那塊青石后緩緩走出一個頭戴斗笠的獨臂客。
一襲黑袍罩體,斗笠壓得很低,根本無法看出其樣貌。
然而,這番裝扮也許能唬住其他人,卻瞞不住慧眼如炬的郭河。
獨臂?
哪有那么多湊巧的事?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蕭家少族長蕭晟……蕭師兄!”
最后的‘蕭師兄’三字說得極重,似乎是在刻意強調一般。
這獨臂客竟是蕭晟?
不太可能吧。
可事實往往如此。
被郭河一語道破了身份,眼前的獨臂客猛然抬起了頭顱,殘存的左臂更是一把將斗笠摘了下來。
揮手之下,斗笠旋轉著落在了剛剛躲藏的青石頂端。
動作冷酷、瀟灑之極。
此時……此刻,被斗笠遮掩的面目終于展露在郭河的眼前。
與六七日前的面色陰沉不同,與一月前的意氣風發(fā)更不同,現(xiàn)在的蕭晟恍若完全換了一個人。
面容扭曲,漆黑如鍋底。
短短的一個多月,從高高在上的陰魂門天才弟子,淪落到如今的修為停滯和斷臂,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前些天是炸毀了陰魂門的萬寶窟不假,也算是為蕭家立下了大功,可為此舍了一條右臂,怎么算都是虧大發(fā)了。
目前少族長之位穩(wěn)固,不代表以后都會穩(wěn)固。
一個修為停滯不前的殘廢,又不能靠著家傳的【斗破拳經(jīng)】服眾,遲早會被攆下臺。
必須立功,不斷立功,直至立下貪天之功!
在今日清晨蕭晟迫切要隨著父親出行,原因也在于此。
可惜,得到的卻是拒絕。
心情郁悶的他,只能遮掩面目去酒樓飲酒,誰曾想會遇到郭河這個仇人。
那日的一場激戰(zhàn),對方一定受傷很重,這一番的藏頭露尾就是明證。
“哼!既然你認出了我,哪還用得著捏著嗓子說話?妖人多作怪!”蕭晟冷哼道。
捏著嗓子?
郭河迅速反應過來,略有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
“哈哈,獻丑獻丑。蕭師兄大老遠追過來,不會只是為了提醒本少吧?”
“提醒?我要你死!”蕭晟咬牙切齒道。
果然還是死不悔改的德行,既然他跟蹤過來沒有去成斷頭臺,那就證明這一世蕭晟要死在自己手中。
郭河抬頭看了一眼懸掛高空的烈日,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忽地開心撫掌大笑。
“蕭師兄,時間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發(fā)個傳音符問下蕭近山,有大驚喜哦!”
大驚喜?
狗屁,肯定是對方想要搞什么花樣。
“郭河,少裝神弄……”
可還沒等蕭晟冷聲譏笑完畢,三聲爆炸的巨響驀然傳來,傳來的方位赫然在碼頭方向。
怎么回事!
蕭晟瞬間一愣,不由自主地偏了偏腦袋,想要下意識地遠眺。
也就在這時,郭河的身形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