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查問
小桂子一刻不敢停地回了慶貝勒府,將蘭馨的意思告給了永璘。
永璘在書房聽罷,醍醐灌頂,一拍腦袋,道:“對啊,本王怎么沒想到?!?p> 說著又對小桂子說道:“你去找管家和守門的過來,問過事出前幾日,都有何人出過府?!?p> 小桂子有些為難,“還請爺明示,該是幾日?!?p> 永璘細細思忖著,是綿愷纏著承宇,悠可才將乳母派出去的,可自打她知道了承宇就是表少爺后,便再沒有過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廚房采買的人幾日一輪?”
小桂子躬身回道:“府內設廚房南北兩處,每處有兩名管事的,為保菜品新鮮,兩處合為一處,日日出府采買?!?p> 永璘搭下眼,細細算著,“如此日日間錯開來,便是四日?”
“是?!?p> “綿愷是住在緊南邊的院落的,可是悠可為了多些時間,常常打發(fā)乳母去北邊的廚房……”
頓了片刻,抬起頭,道:“你去將初九初十兩日出府采辦的人,以及南院到北廚房所經(jīng)之處出過府的人一并帶過來?!?p> 小桂子哈腰道是,轉身退了出去。
見書房的門合上,永璘起身從身后書架的暗格里,取下一卷畫軸。輕放在桌上,緩緩展開,輕劃過畫中人的臉龐,眉頭微鎖,語氣半嘆半憐,“你放心,我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快些,都跟上!”
彤馨剛從海琪屋內出來,便瞧見小桂子領著一隊的小廝直奔永璘書房。
側頭問向自己的丫鬟錦兒,“爺這是做什么呢?”
錦兒回道:“奴婢聽說是宮里的意思,懷疑咱們府里有人和外面勾結,意圖謀害三阿哥,爺這才要細細查問出過府的人?!?p> 彤馨秀眉微皺,“這每日府內進進出出多少人,能查出些什么?”
“這奴婢也不清楚,宮里的吩咐,爺只能照辦了?!?p> “我們去瞧瞧?!?p> 還沒進書房,便見院子里烏泱泱站滿了人,小桂子弓腰站在一旁,對永璘說道:“爺,都在這了?!?p> 永璘頷首,望著階下一眾人,揚聲道:“前些日子三阿哥在府上遭了毒手一事,你們也該都知曉。今日本王叫你們來,是想叫你們把初九初十兩日,出府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又見過誰,仔細說明,也好力證了自己的清白。”
說罷,就指了第一排左手邊的一個人,道:“就從你開始?!?p> 那人上前,躬身回道:“奴才是南花園的花匠,初九那日曾奉旨出府前往圓明園學育牡丹新種,路上并未見過旁人?!?p> 永璘頷首,圓明園每每培育出了新種,都會遍邀各王府的花匠前去觀賞學育,此事他是知曉的,便又指向旁邊一人,“你說?!?p> “奴婢是張格格房里的,格格那日清點陪嫁首飾,見一鐲子上的攢金絲有些松動,便叫奴婢拿出去找金匠修緊?!?p> 永璘追問道:“找的哪家的金匠?”
“是京城里最出名的滿堂珠寶鋪?!闭f著,又道:“奴婢除了見過掌柜外,便再未見過旁人。”
知道滿堂珠寶鋪原是承宇手下的生意,該不會和宮里扯上什么,永璘便也沒再細問,直接到了下一個。
彤馨躲在院外,聽著里面過篩子似的詢問,“空口無憑,怎知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說著又問向錦兒,“這些人出府可有時辰記錄?”
錦兒點頭,“該是有的。”
“你去門房把登記簿冊拿來,測算了腳程,比對了時辰,便可知真假?!?p> “是?!?p> 錦兒一去一回,院中已然詢問了大半,此刻正是一位肥頭圓身的男子上前,說道:“奴才是北廚房的管事,初九初十兩日都曾出過府置辦菜品。”
永璘一聽,皺眉問道:“北廚房不是有兩人輪值嗎?你怎的兩日都出府?”
那男子回道:“奴才本是初九當值的,誰料初十那日老張犯了腹痛,便央著奴才替他去了?!?p> “去的哪條街?”
“大柵欄的廊房頭條。”
那人話音剛落,永璘還未及開口再問,門房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哈腰道:“貝勒爺,周公公來了,說是太上皇有口諭?!?p> 永璘一刻也不敢停,急忙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院中的眾人也都向正廳走去,只有在院外捧著簿冊的彤馨,將那廚子抹去額頭汗珠的動作盡落了眼底。
雖是晚了一步,但總算是在宣讀口諭前趕到了,跪在永璘身后,聽著小周子將手中的拂塵一揮,高聲道:“皇上口諭,三阿哥落水一事,證據(jù)確鑿,乳母瘋癲,殘害皇嗣,今溺斃身亡,本該禍連九族,然念慶貝勒福晉懷有身孕,不宜見血光,一切待福晉平安生產(chǎn)后再做定奪,欽哉。”
永璘叩首,“兒臣領旨。”
待周圍下人散去,永璘才懷著心思,上前低聲問道:“敢問周公公,皇阿瑪這是打算不了了之了?”
小周子問問頷首,笑道:“太上皇的心思,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哪敢揣度,只是今日午后,和孝公主進宮,與太上皇說了會子話?!?p> 永璘的心一沉,沒再細問,“本王知道了,有勞周公公跑這一趟?!?p> 說著,又叫小桂子打了賞,送了出去。
見人走遠了,彤馨走到永璘身側,問道:“爺可還要繼續(xù)查問?”
永璘搖了搖頭,“皇阿瑪都下旨了,還怎么查。”
彤馨抿著丹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爺面上自然要遵旨,可是私下……”
永璘側過頭看著她,面色有些不悅,“你這是何意?”
彤馨忙低下頭,解釋道:“妾身不是要蠱惑爺違逆了太上皇的旨意,只是……”
說著頓了下,拽著永璘的袖口往前走了幾步,擺開了身后跟著的下人,接著道:“如今太上皇和皇上的意思相背,雖說是親生的父子兄弟,可是皇家哪有不猜忌的呢?為求穩(wěn)妥,爺哪方都不好開罪。妾身的意思是,爺何不面上順了太上皇的意,私下再做計較?!?p> 永璘深知彤馨說的在理,“可是不能個個盤問,又能怎樣計較?!?p> 彤馨笑道:“妾身若沒有個把握,也不會這樣告訴爺?!?p> 說著就伸手叫錦兒將簿冊遞了過來,素手輕翻,“爺瞧,方才那秦廚子說他初九初十兩日都曾出過府置辦菜品,可是這簿冊上登記的他回來的時辰卻不同。妾身也查對了旁的廚房管事登記的時辰,寅時三刻前便會出府,哪怕有個什么事情耽誤,也不會晚于辰時回府。爺再瞧那廚子,初十那日出府時辰是寅時二刻,回來竟到了巳時。”
永璘思索著,“依他所言,那個老張該是早上臨時與他換值的,可他卻怎么好似早已料到了一般,連出府的時辰都早了一刻?!?p> “這便是早有預謀的了,怕是那個老張的腹痛都非天意?!?p> 永璘頷首,“此事不能明查,那便只能派人私下盯著那廚子了?!?p> 彤馨點了點頭,道:“不錯,順藤摸瓜,不怕找不出幕后主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