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這帥哥是怎么回事?”馬尾辮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不敢正視,低著頭。王舒笑著轉(zhuǎn)頭說:“是我表弟,暫時在這住一下,我說是你弟弟,是怕房東張爺不高興?!?p> 馬尾辮認(rèn)真地打量著我,眼中閃爍著不信任。我瞥見一張嫵媚的臉,感覺和我高二讀的《隋唐演義》對上了號,蘇妲己就是眼前的馬尾辮。我迅速低下了頭:“姐,我還是自己找地方住吧”
馬尾辮瞪大眼睛,“帥哥,我可沒趕你走,我是怕舒舒引狼入室,既然你是她表弟,你就安心住這吧!”說完起身走進(jìn)臥室,關(guān)上了門。
“李麗是個直性子,說話你別介意,對了,里面那間屋你住?!蓖跏嬷钢镂菡f。
李麗忽然打開門,探頭擠眼,一副好色狀:“舒舒,真的是表弟嗎?這么帥!小心被我吃了哦!”李麗俏皮地舔了舔舌頭。
在王舒的安排下,我在屋里連續(xù)宅了三天,這三天王舒每天都來給我洗衣做飯,象是剛加工資的月嫂,不僅做事麻利,還特別主動,每每想拒絕時,都被王舒以姐姐的身份,以我身體不好的理由將照顧進(jìn)行到底。我把這一切都?xì)w因于上天待我不公后的補(bǔ)償,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我甚至迷信起來:我的余生將不會再有比先前更苦難的事發(fā)生!
第四天早上起床,我隱約感覺恢復(fù)了往日的體力,振作起精神,計劃再次涌上心頭,我異常堅定:不能在王舒的臂膀下討生活!在王舒買早飯之前,我悄悄地走出了房門。
屋外陽光明媚,車水馬龍,我步履艱難,前些日子的發(fā)燒,掏空了身體。我強(qiáng)打精神,因為流浪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為了活下去,我不能等!我開始放下臉面,放下羞澀,開始在街上挨著店鋪詢問需不需要幫工,忙碌了一上午,沒有一家愿意讓我這樣一個既無身份證、又看來有點(diǎn)稚嫩的小伙子來幫工。
到了中午,陽光炙熱起來,我頭上冒汗,肚里虛空。掏出了包里僅存的錢看了看,往前方走去,停在了“麻辣小吃店”前。
“你們這有擔(dān)擔(dān)面賣不?”我試著用家鄉(xiāng)話問。
點(diǎn)菜的小姑娘沒聽明白,傻傻地看著我,象是在招待一位外國友人?!澳苷f普通話嗎?”
一個高個子禿頂中年人從廚房走了出來,用家鄉(xiāng)話問“你哪的?”
我激動不已,他鄉(xiāng)遇故知啊!臉上會心一笑地說:“江縣,高個子坐在我旁邊,淡定地說:“??!我也是江縣的,小兄弟到這里來讀書的吧?”
眼前這個禿頂?shù)闹心耆苏J(rèn)真看起來并不老,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個早熟的少年。
我尷尬地?fù)u了搖頭,“不是讀書,是打工來了?!?p> 高個子眉毛擠在了一起,點(diǎn)著頭:“佩服啊,我是三十歲才到這里闖蕩,現(xiàn)在也就開了這家小飯店養(yǎng)家糊口,小兄弟年輕有為?。 ?p> 我不禁感嘆,人們光鮮的表面下通常都會隱藏著許多不能示人的傷口!這感悟讓我心臟收縮,鼻子酸楚。
我苦笑著:“來碗擔(dān)擔(dān)面吧!辣一點(diǎn)!”
高個子走進(jìn)了廚房,不一會一碗熱氣騰騰、紅油飄香的面擺在了我面前。
仿若又回到了故鄉(xiāng),我迫不及待地拌面,久違的味道再次回到嘴里,只是桌的對面空無一人。我開始狼吞虎咽,在喝完最后一滴面湯時,意猶未盡地對廚房說“太好了!”
高個子走了出來,“小老鄉(xiāng),常來??!”唯一的幾縷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yáng)。
我一邊伸手掏錢,一邊問旁邊的小姑娘“多少錢?”
“你面里加了蛋,一共6元?!?p> “6元?”我慌亂地看著包里的4元錢,尷尬地低頭,后悔沒先問價錢。
高個子看到了我的窘迫,“都是老鄉(xiāng),蛋就不收錢了,就5元吧?!?p> 我極不情愿地攤開了手里的錢:“老鄉(xiāng)啊,我包里就4元?!?p> 高個子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小兄弟,還沒找到工作?”
我尷尬地點(diǎn)頭,高個子大氣地?fù)]了揮手“小兄弟,出來闖都很困難啊,這面錢就不收了,就當(dāng)交個朋友?!?p> “那怎么行?”說著就把錢塞進(jìn)了小姑娘手中,“對了,你這里需不需要幫工的?”
“小兄弟,我這店小,沒實力請幫工!”高個子指著小姑娘“小唐是我親戚,是幫忙來的?!?p> “那我也來幫忙,不要錢,就管吃管住就行!”我充滿希望地說。
高個子摸著頭傻笑,“這……哎,行吧,我這的確還缺幫手,我生意小,一個月200元,住嘛,得等等我媳婦回來商量?!?p> 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善良而耿直的陌生人,就是自己命里的貴人,急忙跑了過去,緊緊握住高個子的手,連聲說“謝謝你!”
高個子看著我眼里泛著的淚光:“都是老鄉(xiāng),沒什么的啊,你也是在幫我啊,對了,我姓楊,你叫我老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