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明站在街道對面，火急火燎地向我招手。
“什么事這么急？怎么不進(jìn)去談??？候總在辦公室?！蔽乙宦沸∨苓^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王天明從包里拿出手絹，擦掉頭上的汗：“能不急嗎？下個月不是要交貨了嗎？”
我似被點中了啞穴，一肚子的苦處無法傾訴，嘆了口長氣：“廠里的事，你都知道呢？”
“能不知道嗎？我是誰?。楷F(xiàn)在這廠就是我的命根子?！蓖跆烀鳝h(huán)顧了下四周，向我勾了勾手指頭。
我厭惡地?fù)u頭：“有事你直說啊?！?p> 王天明瞪了我一眼：“過來說，這事不能被別人聽見。”
我無奈地把耳朵湊攏：“維修部罷工的事只能你去處理！侯笑天跟陳洪明積怨太深?！?p> 我若有所悟地點頭，低聲說：“陳主任？難怪候總現(xiàn)在對這事不聞不問。”
王天明探頭探腦，象個漢奸似地張望后接著說：“個中緣由以后再表，你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wù)就是做好陳洪明的思想工作?！?p> 我鄙視地看著王天明，你這秘密不是明擺著嘛！
“曉光啊，我和候總都看好你，現(xiàn)在是生死存亡之際，你要嘗試挑大梁啊?！蓖跆烀飨蛭冶葎澲^作激勵狀。他忽然好像又記起了什么，用拳頭輕輕地在我的胸前擊打了下：“要象個爺們！”
辦公室墻上的時鐘敲打了6下，我疾步向廠門走去。下班的工人一個個魚貫而出，我站在門的轉(zhuǎn)角處，四處張望，等待著昨日讓自己意亂情迷的身影出現(xiàn)。冷風(fēng)開始肆虐，時間慢慢消逝，暗黑的天空開始下雨，雨點細(xì)小而密集，不一會兒，雨霧開始朦朧起來。
廠門口的人們紛紛跑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雨中淋浴。我看了看手中的表，時間已經(jīng)超過了約定時間半小時了，我開始失望起來，從褲包里拿出一個紙條，上面是王天明用行草書寫的陳洪明家的地址，我慢慢地伸出了手，攔住了一輛疾馳而來的出租。
高樓開始隱退，荒涼開始更替。我坐在出租上，開始感嘆：來到這里已是多年，可感覺仍是陌生，就是找不到歸屬感。出租車司機(jī)打開了收音機(jī)，收音機(jī)里傳出了不知道誰唱的歌曲，我被歌者聲嘶力竭的吶喊震撼了，看著窗外的繁華與荒涼，居然有了一絲悲涼，鼻子開始酸楚。
“師傅，能關(guān)掉收音機(jī)嗎？”我為了阻止即將落下的眼淚倉皇地說。
司機(jī)轉(zhuǎn)個頭瞥了我一眼，默默地關(guān)掉了收音機(jī)。
車停在了一個荒涼的郊區(qū)，遠(yuǎn)處幾盞燈光在夜色里閃爍。
我邁開步子，在泥濘的地上前行。忽然，發(fā)現(xiàn)停在前方的一輛寶馬車。我開始疑惑在這個地方怎么會有這樣的車出現(xiàn)。
我走到了陳主任的房前，房子年久失修，一扇窗戶的玻璃已經(jīng)掉了一半，我走了過去，透過窗戶開始向屋里張望，我怔住了，楊玉君正微笑地看著對面坐著的陳主任。
陳主任和楊玉君說話的聲音很小，我側(cè)著耳努力地聽。
“老陳啊，你現(xiàn)在打退堂鼓可不地道啊！”楊玉君開始冷笑。
“楊玉君，這事我真不想再干下去了，我在這廠里呆了快15年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因為我垮掉啊?！?p> 楊玉君臉上浮現(xiàn)著輕蔑：“老陳啊，當(dāng)初你是答應(yīng)了的啊，不能出爾反爾！”
“不！我不干！”老陳開始激動起來。
“別給臉不要臉，20萬白給了？你老伴的命還要不要?。俊睏钣窬哪樖煜さ嘏で?。
“楊玉君，我就不明白了，把廠搞垮掉，對你有什么好處？”老陳痛苦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