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泛涼的指腹從她嘴角撫過,任白臉頰發(fā)熱,透著淡淡的紅暈,像醉酒了似的。
任白低著頭,手指忍不住刮著手機殼,幸好這里光線不好,不然得尷尬死。
程玥邊打游戲邊問:“白白,你認識許愿嗎?”
任白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很真誠的回答:“不認識?!?p> “那你為什么讓堂哥幫她啊?”許愿嘟囔著:“還以為你認識呢!”
任白反應過來,才知曉她說的是剛剛被欺凌的女生。
她往那邊看了眼,她依舊在看手機,專注投入,仿佛活在另一個世界里。
原來她的名字叫許愿?。?p> “真好聽?!?p> 任白評價了句,而后解釋:“她剛剛是真的在看小說,我看見她手里屏幕的瀟湘書院了的。”
程玥笑了:“我就是想不到有人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得罪別人,看來好學生也不全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們白白就善良的很!”
善良?
任白乍一聽到這個詞,一愣。
她算不得善良,她有私心。
但那種百口莫辯,被人圍著教訓的感覺,別人不懂,但她懂。
況且,程池出面,她也沒得罪任何人。
說到底,是她在利用程池同學的好。
任白想著怎么接話才不那么違心,張皓插了句:“白白可是小仙女,能不善良嗎!”
還沒等程玥譏諷,程池一腳踹上了他的小腿,聲音平平淡淡,卻依舊可以聽出嘲弄:“嘖,白白是你能叫的嗎?”
“誒我怎么就不能叫了?。 ?p> 張皓抱著自己受傷的腿,跳了幾下,蹬的不高興了:“怎么還搞特殊??!”
他轉頭問任白:“小仙女~”
聲音發(fā)嗲,聽得任白差點沒把手上的水潑出去。
任白投降,穩(wěn)住心態(tài),說:“你們愛怎么叫怎么叫,我無所謂的?!?p> 說完就擱下水杯跑了,臨走前還留了句:“我去下洗手間,不用擔心。”
任白撐在洗手臺兩側,捧了一把水,拍了自己兩下,讓自己清醒清醒。
她站了幾分鐘,想想他們應該爭論完了,就打算進去。
“程池的檢討是任白寫的,舉報的人是你吧!”
廁所里傳來一陣女聲,不是很大,但是足矣聽清。
任白的腳步瞬間停了,心底有些亂糟糟的,鬼使神差地走在門邊,頓住。
“不是我,你有什么證據(jù)是我舉報的!”
任白指尖發(fā)涼,手心微微潮濕。
這個聲音是游苪。
對話還在繼續(xù)。
“你別搞笑了,還需要證據(jù)嗎?任白的字跡不算很有特色,能看一眼就認出來的只有寢室的人和你。”
“之前任白在寢室丟的三百多塊錢不就是你和寢室的人一起分的嗎?這次賞金一百,不是你是誰?”
一句句話如一顆顆石子砸在任白心底,后背一股涼氣,滲入脊骨。
她想聽聽游苪怎么說。
“你這么翻老底就不好玩了,別把自己說的這么高尚,那錢你沒用嗎?”
“就算是我舉報的,你還想去告訴任白嗎?也不想想任白會不會搭理你們,畢竟你們寢室對她做的事可比我做的多的多!”
那人沉默了,游苪又道,聲音諷刺:“你今天來找我,是想拿這個威脅我嗎?還是說你手里沒錢了,想找我要錢?”
聽到這兒,任白已經(jīng)聽不清她們說的什么了,只覺得喉頭發(fā)緊,生理上的想吐,肚子里翻江倒海,像是缺氧似的,快要栽倒在地。
眼睛里的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她的視線,腦海里一片空白,她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離這個地方。
太恐怖了,簡直顛覆她對一個人所有的認知。
她一口氣跑到了頂樓的陽臺,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她抹了把眼淚,任著晚風吹在她身上,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覺,比傷心更多的是震撼。
她想不出大大咧咧,相處輕松的游苪,在私下里是這樣的人。
她不知道游苪的家庭條件怎樣,但是她想不出區(qū)區(qū)一百賞金,就值得她舉報自己;更想不出,當時導致她徹底想離開寢室的三百塊錢也有她的一份。
任白梳理了心情,站起身子,攀在欄桿上,望著下邊擺放整齊的車輛,心情有些復雜。
她想了很多,回憶著那個初見就笑著挽住她胳膊的女孩,時不時會跟她撒嬌,喊著要去她寢室玩玩,還會跟她科普程池同學的事,逗的她想笑。
可是就很好笑,她來洗手間的時間不偏不倚,恰好聽見了她們的談話。
她其實今天挺期待游苪會跟她說什么的,現(xiàn)在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揉了把眼睛,突然就不想下去,高處的風真的吹的很舒服。
“你怎么在這兒?”
背后傳來一道聲音,嚇得任白心臟驟然一停,心底發(fā)顫。
“怎么跑這兒來了?”
聲音有些責怪,還夾雜著幾分擔心。
任白手指揪著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程池同學怎么來了?真要命!
她剛剛哭了,眼睛肯定紅腫,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尷尬了。
程池見人一動不動,他嘖了聲,走過去,聲音有些煩躁:“不理老子,膽肥了?”
他一把提起任白的后衣領,直接轉了個圈,兩人相對。
任白驚呼,下意識捂住自己眼睛,聲音還有點沙?。骸拔覄倓倹]聽見,沒不理你?!?p> 程池呵的一聲,氣笑了。
“沒聽見?小同桌你膽兒夠肥啊!糊弄老子?”
他扯下任白的兩只手,臉色瞬間變了。
“誰欺負你了?”
聲音微沉,和平日里的懶散完全不一樣,像是壓抑克制,如同籠中的獅子,隨時沖出來。
任白本來好好的,被這樣一看就忍不住了。
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一顆掉,止都止不住。
程池臉色更不好了,周身都泛著一股寒氣,眼神更是凌厲,一雙瑞鳳眸子里盛滿了煩躁和暴怒。
“你不說是吧,老子一個一個去找!再不行,老子把他們一窩端了!”
說完就拉著任白的胳膊往外拖,力氣有些大,攥得她有些疼。
“程池同學!”
任白拉住他的手,心底一顫一顫的。
外邊還那么多人,依著他的性子,這一出去,這場聚會估計毀了。
她不是什么愛心泛濫的人,但也不愿意因為自己,好好毀了別人的心情。
況且這件事鬧大了,丟的也是她自己的臉。
再者,她覺得事情到這里就可以結束了。她不怪游苪,也不會再去搭理她,這是最好的結局。
她可以徹底同這些人劃清界限了,她希望用自己的方式,相安無恙,互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