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便沒有交談,默默的吃著飯,包括送我們過來的司機。
石頭的手機響了起來,由于正在吃飯,他手油膩,他將手機放在桌面上,按了免提:“喂,爺爺,我們吃完飯就回去了。”
“石頭,咱們單位突然有個項目,需要人手,你吃完飯自己先回去,單位里的人會安排你的工作?!彪娫捓飩鱽硎癄敔?shù)穆曇?,這聲音有點外強中干的感覺,像是裝出來的。
“知道了,爺爺,吃完我就回去?!?p> “你要細心跟單位里的人學習,別因為是我石方的孫子就目中無人,知道嗎?”
“知道啦,爺爺。”石頭不耐煩的答應著。
“我早上剛接到上級的通知,有個絕密工程抽調我去參與,這工程保密程度很高,得等工程完了之后才能回來,在這期間,不允許與外界聯(lián)系,這期間,你不用找我,工程完了,我自然會回來。”
我心里一咯噔,這是石爺爺準備跟石頭告別了,卻不跟他說實話。
“爺爺,是什么絕密大工程啊,不會是要發(fā)掘始皇帝的陵墓了吧?”石頭不明所以,還一臉的興奮。
“都跟你說是絕密了,你還問那么多?”
“知道了,爺爺?!?p> “吃完之后,讓司機送伍一回來,要處理金壇的事?!?p> “知道了,我會告訴他的。”
“嗯,就這樣,你要學著長大了,別一天到晚還跟個孩子似的?!?p> “好啦,我知道啦,您別嘮叨啦?!币驗槭敲馓幔形液退緳C在,石頭不想被嘮叨,所以快速掛了電話,掛完還抱怨道:“這老頭真是的,我都二十多了,還把我當三歲小孩呢。”
我鼻子有點酸酸了,這可能是他們爺孫的最后一次通話了,他卻嫌不耐煩,直接給掛了。
有些東西,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了,就永遠找不回來了。
石頭現(xiàn)在不懂,我可是刻骨銘心。
想到這里,我轉頭看向了廳堂里供著的爺爺遺像,這一刻,我發(fā)覺他這張嚴肅的臉格外的親切。
“吃飽了就各自回去了,免得到地方天都黑了?!蔽蚁日玖似饋恚瑝焊矝]吃幾口。
“我也差不多了?!笔^打了個飽嗝,叼了根牙簽。
然后各自分開,我和司機送他到汽車站,目視著他上了開往鷺市的班車,這才出發(fā)往泉城。
“師父,走高速,越快越好?!蔽覍λ緳C說道。
“好的?!彼緳C點了點頭。
趕到泉城考古大隊之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
一下車,我就朝著石爺爺所在的宿舍小跑而去。
他宿舍的門開著,我站在門口,往里看了一眼。
石爺爺正盤坐在床上,林三奇正扶著他。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非常的消瘦,跟我昨晚見到的模樣,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石爺爺,您感覺怎么樣了?”我一步邁入。
“伍一啊,回來啦?”石爺爺說話已經(jīng)大喘氣了,說一句話,都要喘上兩口。
“石爺爺,您身體不舒服,就趕緊去醫(yī)院看看,要不然您先躺下休息,我給您叫救護車?!?p> “伍一,你知道的,我這病醫(yī)不好的,什么藥都沒得治。”他又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東西我讓三奇已經(jīng)備好了,下面那個金壇要打開,里面除了一具干尸之外,還有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你們別問了,你們扶我下去。”
“好的。”
我們倆一左一右,將石爺爺攙扶到了金壇的前面。
“把金壇扶上車,帶我們到那個地方去?!?p> “是,老師?!绷秩鎸ξ沂寡凵液退黄?,將那金壇扶上了工具車的后斗。
我和石爺爺也上了車,林三奇親自開的車。
車子駛出大院,朝著郊區(qū)而去。
我對泉城不熟,不知道他們準備把金壇拉到哪里。
出了郊區(qū)之后,上了山,還是泉城這里有名的一座山,是個風景區(qū)。
但并不是從前山進入的,而是從后山。
前山為了迎接游客,道路鋪瀝青的,非常平坦。
后山還有不少的梯田,那些農戶種地瓜用的。
后山的道路雖然也鋪裝水泥了,但年代久遠,而且失修,路面坑坑洼洼的。
山腳往上沒多遠,有一處明顯的建筑物,這建筑物外表黑乎乎的,像是發(fā)生過火災一般。
車子在這建筑物前面停了下來。
我們將石爺爺扶下了車。
他看了看著建筑物,說道:“早上我就來過這里了,這是幾年前廢棄的一棟磚窯,因為這座山要建風景區(qū),所以這棟磚窯被要求停工停產,這個地方也偏僻,不會有人上來的,而且這里是風景區(qū)后山,不會批準其他的建筑項目的,所以這個地方很適合重新布置陣法,封印這個臟東西?!?p> “您知道里面是什么?”聽這話的意思,好像石爺爺知道里面的東西。
他也沒承認,也沒否認。
“里面除了一具干尸之外,還有另外一樣東西,也就是要被封印的東西,這東西不管死沒死,都得重新封印。”他看向了磚窯,說道:“早上我讓三奇買了一口大缸,一盞酒精燈,還有一包朱砂,一把白石灰,一把木炭粉,你也布置一個三才離火陣,將這東西重新封印。”
“石爺爺,這臟東西如果要封印,我們可以用鐵罐子來密封,就像超市里的那些罐頭一樣,真空包裝,而且不僅一層,可以是兩層三層,一層套一層?!?p> “嗯?”石爺爺突然打起了精神,問我:“你是不是也知道一些事情?他找過你了?”
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石爺爺說的他,莫非是神秘人?
“您指的是誰?”
“無生氣無死氣的地方!”他沒有直接說誰,而是說了這個關鍵的因素。
既然對方已捅破,我只能咬咬牙點了點頭,說道:“有個陌生號碼發(fā)短信告訴我,這里面的臟東西需要無生氣無死氣的地方封印,我就想到了用鐵盒子真空包裝,鐵不通陰陽。”
“那他還跟你說了什么?”石爺爺追問道。
“沒了。”我搖搖頭說道:“就說了這個事情?!?p> 石爺爺盯著我,確認我沒有撒謊之后,才說道:“好,三奇,你們穿上防護服,把金壇打開,將里面的臟東西找出來,然后按照伍一說的,找個罐頭加工廠,把那臟東西給密封起來,真空包裝,多封幾層。”
“是,老師?!?p> 我和林三奇穿上防護服,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撬棍,打開了金壇上的蓋子。
蓋子沿著裂痕碎成了兩塊。
我拿著手電筒照射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撮的頭發(fā)。
我深呼吸一口氣,只見林三奇拿著錘子,輕輕的砸在大水缸的外面。
哐當一聲,水缸應聲而碎,碎成十來塊,直接散落一地。
一具干尸映入眼簾,他直直的盤坐在碎片當中。
他盤著發(fā)髻,發(fā)型竟然沒有亂,發(fā)髻的中間穿著一支簪子,簪子發(fā)黑。
整張臉上只有一層黑乎乎的皮貼在面骨上,油膩無比。
腮幫子處的臉皮印出了整齊的牙痕。
身上一件道袍一樣是黑漆漆的。
但卻沒有散發(fā)出異味,一點尸臭味也沒有。
他筆直盤坐,盤膝之間放著一個小壇子,那壇子上也用泥土封口,也貼著鎮(zhèn)魔符。
他的雙手緊緊扶著壇子,哪怕是咽氣了,也沒有松開手。
撲通一聲。
石爺爺竟然跪了下去。
我以為他是體力不支,支撐不住身軀。
我和林三奇同時伸手去扶他。
他卻掙脫開,不讓我們扶,而且一個頭磕在地上,失聲痛哭。
“陳三元大哥,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啊?!?p> 他一哀嚎,我和林三奇都懵了。
什么情況,石爺爺也認識這個陳三元?
這陳三元是我爺爺?shù)膿从?,石爺爺不是說他不認識嗎?
怎么現(xiàn)在磕頭了,還喊大哥,還是說對不起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