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宜聞言若有所思,鐵鷹看他不說話,便試探著問:“主子,若是您不方便親自去查驗,屬下可以代勞?!?p> “不用了?!背抟藬[擺手,“我先問問青梅,若是她沒見過,我找機會自己去看看就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辦?!?p> “是。”鐵鷹點了下頭,等著楚修宜說下去。
“柳書彥今天白天的時候同我說,嶺西的一個當鋪讓人砸了?;镉媯冏×藥讉€人,不知道有沒有審出什么來。你隨柳書彥去一趟嶺西吧,若是那伙人嘴硬不肯招,就由你來審。務(wù)必把背后主使揪出來?!?p> 聽說要和柳書彥一起辦事,鐵鷹瞬間覺得脊背發(fā)涼。他為難道:“主子......讓我去.....這不太好吧?!?p> “有什么不好的?”楚修宜稍有不悅的問,“就因為柳書彥叫了你幾聲小鷹,你連正經(jīng)事也不打算做了?”
鐵鷹聽出楚修宜話語中的不耐煩,趕緊跪下請罪,言語懇切:“屬下知錯,只是最近孟都不太平,若是我們都走了,留主子自己在孟都,屬下著實不放心?!?p> 楚修宜的表情淡淡的,絲毫看不出慌張。他拿起桌上的毛筆,輕輕地舔了舔墨,在紙上寫了幾筆,才放下筆慢悠悠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大風大雨我也闖過來了,人心險惡我也見過了。我往后的路還有刀山火海,若是現(xiàn)在就栽到都城的這個小水洼里,我還活著做什么?”
鐵鷹沒敢說話,他知道楚修宜心中的怨氣,卻也無可奈何。他不過是楚修宜的一個手下,甚至只是眾多手下中的一個而已。他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一把可有可無的刀,主子讓他去砍什么,他聽從調(diào)遣就是了,根本沒有權(quán)利去質(zhì)疑半分。他把身家性命托付給楚修宜,楚修宜替他報仇,原本是兩不相欠的買賣??墒?,這么幾年過去,鐵鷹卻從心里生出了幾分不忍。
他們誰都能有七情六欲,偏偏楚修宜不能有,這真的公平嗎?他們面對的皇帝是夙敵,是血海深仇,可對楚修宜來說,那也著實是他的父皇。
然而楚修宜半分情緒也不曾對他們透露過,就一直是淡淡的,好像沒有過半分傷心。有時鐵鷹會生出些許錯覺,面前的這個楚修宜,是不是早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鐵鷹糾結(jié),但楚修宜沒有。他說完話就繼續(xù)把紙上的字寫完,而后抬頭,發(fā)現(xiàn)鐵鷹還跪在那里,不禁奇怪:“你還在這兒做什么?我要交代你的事,你是沒聽懂還是要和我對著干?”
“屬下不敢,屬下......屬下怕主子還有別的事要吩咐,既然主子沒有,屬下這就去找柳先生?!?p> “嗯,去吧。”楚修宜揮揮手,不再看他。
不一會兒,負責飯食的小丫鬟送來了晚膳,楚修宜才住了筆,起身去飯廳。初夏十分,天黑的晚。已經(jīng)不是太刺眼的陽光斜斜的照在墨跡尚未干透的宣紙上,上面寫著一個名字“納蘭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