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了得
“這么說，我倒真想看看這二當(dāng)家是個什么樣的角色。”凌子霄嘖嘖兩聲，低聲戲說道。
“沒準適合你”柳言接話。
凌子霄怒不敢言，瞪了她一眼。
這會兒也正巧到了地兒，兩人敲響了一扇房門。
“誰??？”里面?zhèn)鱽硪宦曈獾呐暋?p> “二當(dāng)家，我們又抓了個男的，送過來給你看看?！?p> “不看了！”里面的女子有些不耐煩。
“別啊，這是個異邦人，長的白里透紅的。”其中一人夸贊道。
“是啊是啊，你就看一眼嘛，沒準您還真就喜歡這款呢！”
門忽的被打開。
原以為真會像鎮(zhèn)子里人說的那樣，是個魁梧的漢子。
這事乍一看，只是個瘦瘦高高，身形窈窕的女子，柳眉星眸。
若說有不足之處，大致是穿著樸素，皮膚有幾分粗糙，臉上也沒抹胭脂水粉，看著沒有那么白。
“若是能打扮一番，說不上大家閨秀，也是個小家碧玉??！”凌子霄感嘆道。
“果真，外人說的，不可全信。”凌子霄搖搖頭，頗有幾分感慨。
這英氣逼人的模樣，倒有幾分柳言當(dāng)初指點江山，身立高堂之上的風(fēng)采。
那女子伸手，捏著艾倫下巴，迫使他頭仰起，看了眼模樣。
“當(dāng)真是個外邦人…”那女子嘀咕了一句。
“是啊，你看今天都這么晚了，也沒地方給他住，就先擱您這一晚上唄?！币蝗苏f著，手肘杵了下身邊人。
那人也趕緊應(yīng)和道：“對啊對??！這么好看的人，總不能把他丟外面吧？”
那二當(dāng)家哭笑不得，明知這兩人在胡說，但還是同意了讓這人在她這留宿一晚。
得到了她的準許，兩人當(dāng)即將扛著的人放下，麻溜的滾蛋了。
“嘿嘿，那男子混過去了，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什么事吧？”
“你這是什么話！發(fā)生點事不是剛剛好嗎？咱寨子里多久沒喜事了?！?p> “也是，橫豎兩人都不吃虧。”
那二當(dāng)家歐亦云聽了，嘴角一抽，脫了鞋子沖兩人砸去，一人一只，正中腦門。
兩人一吐舌頭，趕緊縮著腦袋逃之夭夭了。
歐亦云低頭看了艾倫一會，還是決定將這人帶進屋。
只見她一彎身，一伸手，直接給艾倫來了個公主抱。
凌子霄驚愕，柳言瞇了瞇眼睛。
“此女了得。”
等門重新被關(guān)上，凌子霄感嘆了一聲。
柳言笑了笑，說道：“要我說，艾倫更了得?！?p> 誒？
凌子霄不解，轉(zhuǎn)頭看她：“怎么說？”
柳言神神秘秘的一笑。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該走了。”
“去哪？不管這毛小子？”
“去找蘇堯，艾倫暫時無需管了，沒準今晚還真能發(fā)生那二人說的事?！?p> 凌子霄倒吸了一口氣，莫不是這女子如此強悍，連昏了的人都不放過？
但不及他思量細節(jié)，柳言已經(jīng)先行退去了，凌子霄只得趕緊跟上。
“你知道他們將蘇小子丟哪了？”
“不知道”
“……”
恰逢路上碰見了兩人走在一起。
凌子霄打算上前挾持問出蘇堯的下落，被柳言攔住了。
“這么偷偷摸摸的作甚？直接問不是快些？”
凌子霄三番五次被柳言拉住，有些不悅了。
柳言敲了下他腦門，道來聲：“毛毛躁躁?！?p> 凌子霄癟著嘴，他是真喜歡速戰(zhàn)速決。
“那人一直不肯吃飯，送了去不也是浪費嗎？”
“害，算了，給他送去，他愛吃不吃，不吃就去給當(dāng)家的養(yǎng)的阿黃吃。反正這人沒如二當(dāng)家的眼，明兒個就送回去了?！?p> “哎，也是也是”
二人手中端著托盤，又是飯菜又是酒水的，看著待遇還不錯。
“本質(zhì)倒也不壞?！绷枳酉鲟止玖司?。
柳言沒有反駁，微勾唇角，對他這說法想來是同意的。
一路尾隨而去，來到一間簡陋的房間前，二人沒打算進去，將東西放在了一個洞口。
像是個狗洞，不大不小，但看著可以擠出個人來。
“那誰誰，晚飯送來了，趕緊吃了吧！”
“哼！我輩就算餓死，也不食嗟來之食！”
“嘿，有這力氣嚎，看來還挺精神的，兄弟，想開點，我們也沒打算留你，明兒個就放你走。多少吃點，別走到半路就倒了，到時候我們還得把你抬回來，又該蹭吃蹭喝幾天了?！?p> 里面的人氣結(jié)，沒有話說，只是冷哼著，不理會。
二人自討沒趣了，也不多做停留，轉(zhuǎn)身就走了。
凌子霄嘖嘖出聲：“這富貴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就是沒見過世面，什么不食嗟來之食，怕是沒經(jīng)歷過人間如地獄般的錘煉。”
這一點，柳言不置可否。
卻也聽出了凌子霄話中的幾分傷感。
“過去的就過去了，何苦惦記著，擾了別人，煩了自己。”
柳言在凌子霄最落魄的時候伸手將他從泥潭中帶起，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他的生活不易。
記得之前有一次夜里，兩人坐在去盜竊了一戶貪官，得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又將其轉(zhuǎn)換成了糧食，送給了饑荒地區(qū)的百姓。
那時候柳言還未為官，最喜歡的事，便是如此了。
二人歡喜，在忙完這一切后，便爬上了一座房頂，在哪喝酒賞月。
樂極生悲，凌子霄跟她說，他好久不曾這般肆意灑脫了。
他這人護食，喜歡吃葷，不喜歡吃素，那是因為在小時候時常無法果腹，時常要餓肚子。
如今生活過好了，手中有花不完的錢，但也養(yǎng)成了這般摳的性子。
也就見不得蘇堯這種出生在大戶人家，沒歷經(jīng)過貧苦的公子哥。
凌子霄聽到柳言此番話，咧嘴笑道：“你變成女人之后真是婆婆媽媽的，看我不去揍那蘇小兒一頓?！?p> 說罷，人嗖的一下就離開了。柳言這次沒能阻攔，無奈的搖頭。
但回神一想，覺得有些不對。
什么叫‘變成女人’？
柳言難得黑了張臉。
凌子霄也真就不怕惹事，一腳踹開了看似堅固，實則腐朽不堪的木門。
嚇得里面趴在一個高窗戶上扒拉著木塊的的蘇堯一跳。
“柳姑娘，凌公子！怎么是你們？”待看清了來人，蘇堯詫異道。
“怎么著？除了我們，你還指望自己逃出去？”
蘇堯沒說話，他還真就打算自己找地方逃出去。
“你在干嘛呢？”
“……”蘇堯向來與凌子霄不合，若是告訴他，他在試圖毀壞這窗戶逃出去，豈不是要被他笑死？
蘇堯看了眼被凌子霄踹倒的門，心里更加肯定了這一想法。
“嘖，要我說，人家也沒拴著你，且不說這門都腐蝕成了這樣，一踢就倒。這狗洞大小也適中，沒準也能鉆出去，你怎么不試試？沒準人家壓根就沒想著把你扣在這，是你自己不愿走。”
“你！”蘇堯氣結(jié)，無奈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一揮袖，道了聲：“有辱斯文！”
凌子霄臉上滿是嘲諷。
柳言掃視了一圈這里邊，只是間普通的柴房，堆放著柴火雜物。
蘇堯也沒有被桎梏。
碰上這么良心的土匪，也算是蘇堯走了大運。
回神，見二人還在吵鬧，當(dāng)即有些頭痛。
“這里不說話的地，馬上就該有人來了，我們快些走吧，有什么事到時候再說?！?p> 兩人都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看對方。
“真不救那黃毛小子？”凌子霄問。
“他機靈著呢，明日來問人便是。”
柳言不以為然。
“你們說什么？艾倫也被抓了？”蘇堯一聽就慌了，畢竟是個合作方，他若是出了事，不禁自己的單子要涼，還沒發(fā)和夢家這個最大合伙人交代。
“你無需擔(dān)心，他比你幸運”柳言隱晦的笑了笑。
蘇堯有些不明白。
“幸運倒不見得，沒準是因為性子不一樣?！?p> 凌子霄淺意識里覺得，若是那二當(dāng)家真要用強。
最起碼艾倫是個識時務(wù)者，不會像蘇堯這么古板、嘴硬，最后落得個不討好的結(jié)果。
柳言仔細思量了一下，甭說，還真像那么回事。
走半路上，蘇堯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柳言問。
“我…累了，走不動。”
這話說的有些尷尬，但卻是事實。
“……”
“我就緩口氣，一會兒就好?！?p> 蘇堯試圖挽回自己最后的顏面。
柳言與凌子霄相視一眼，不曾想，那兩個小羅羅說的話，還真就在他這應(yīng)了。
與此同時，裝昏迷的艾倫此時恨不得當(dāng)場去世。
他期待著柳言和凌子霄來救他，可眼看著過了這么久，還是沒動靜。
那個什么二當(dāng)家的，此時與他只隔著一個屏風(fēng)，在浴桶中洗澡。
艾倫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要多煎熬有多煎熬。
突然門外一陣騷動，有一人跑到門邊，敲了敲門，說：“二當(dāng)家的，今天下午抓的那小子跑了?！?p> “這點小事，跟我嚷嚷什么？跑了不就跑了？怎么著？你要娶回去？”
這二當(dāng)家脾氣不怎么好，說起話來哽人。
門口那小子當(dāng)即沒了話說，但也不將她的脾氣看在眼里，說了句：“我要娶也得娶個女兒家，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做什么？”
這話說完，人就趕緊溜了，生怕慢一步被她出來逮著。
歐亦云此時正在洗澡，可沒這閑工夫理他。
艾倫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自己先逃走為妙。
睜開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簡單樸素，沒有什么修飾物。
轉(zhuǎn)眼瞧見一扇窗戶，艾倫回首看了眼，歐亦云還在沐浴，于是躡手躡腳的從榻上爬了起來，輕手輕腳的朝著窗戶挪去。
推開窗戶的時候，有些年歲的窗戶角還發(fā)出一聲細碎的摩擦聲，嚇得艾倫一身冷汗，趕緊看了眼那歐亦云所在的地方。
她抬手時激起的水聲似乎掩蓋了這細微的摩擦聲，艾倫松了口氣，提起一只腳擱在窗臺上，試圖邁出去。
但伸頭一看下面，艾倫倒吸了一口氣。
這窗戶離外面的地面，有點高吧？少說也有兩米。
艾倫這才想起來，這里的建筑是修建在山上的，有些地方高低不平，所以下面部分地方是懸空的，靠木頭柱子支撐著。
方才被人歐亦云抱著進來的時候，他只記得受了驚嚇，卻忘了，她抱著自己走了好幾級臺階才上來的。
這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但艾倫有些輕微的恐高，愣是僵持了許久，也沒能鼓足勇氣跳下去。
更何況，下面都是石塊，萬一跳下去崴到腳怎么辦？萬一直接跪倒怎么辦？帶傷逃離似乎有點不太可能……
由不得他多想，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你在看什么？”
艾倫嚇了一跳，轉(zhuǎn)頭就看見歐亦云那張放大的面孔。
直接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不遠路過的人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趕緊去告訴大當(dāng)家的這個好消息，咱們寨子里就快要有喜事了！”
“我要當(dāng)?shù)谝粋€通知他們的人！”
“好小子，別跟我搶！”
艾倫不是沒聽見外面的嚎叫聲，只是那股子驚嚇勁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倒是歐亦云被他這么一嚎，耳朵都快聾了，當(dāng)即捂上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聲音。
“鬼叫什么？吵死了！”歐亦云暴躁的吼道。
還真就嚇得艾倫不敢說話，自己捂著嘴巴不敢出聲。
歐亦云轉(zhuǎn)身往榻子上一躺，翹著腿問道：“你什么時候醒的？”
“就…剛才?！卑瑐惾隽藗€謊。
“誒！”那女子詫異了一下，忽而笑道：“原來你聽得懂我們這的話啊?！?p> 艾倫點了點頭。
多看了歐亦云兩眼。
這女子剛洗完澡，方才在自己身邊之際，還帶著絲淡淡的體香，此時只裹了件袍子，翹腿之際，大半條腿都露在外面。
艾倫僅看了一眼，便由捂嘴改為了捂臉。
歐亦云看到他動作，順著他方才低頭看了眼，輕呵了一聲。
“我都不介意給你看，你遮個毛線??？”
這話說的也是，艾倫放下了手，可再又看了眼時，還是閉上了眼，有些躲避，隨意瞟著四下的景象。
歐亦云笑他迂腐，伸手撈了幾顆桌上的葡萄吃。
打量了一下艾倫。
“聽說你是在山下被發(fā)現(xiàn)的，這里誰不知是我清風(fēng)寨的地盤，你來這做什么？”
艾倫腦瓜子飛速運轉(zhuǎn)，卻沒想出個借口來，只能實話實說：“我是來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