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溜下去半截,回頭一看,那紅白相間的巨大蛇頭吐著十幾米長的蛇信,恐怖至極,而崔悍不知是嚇呆了,還是怎么了,竟然還在原地站著。
這一下讓秦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里罵道:“這傻小子真不濟事!”
他不是無情的人,沿著原路迅速攀爬上去,這時候哪里還有藏拙的念頭,三兩下爬上去,扯住崔悍就往山下跑,罵道:“你他娘犯什么蠢,這是要命的事!”
死死捏住崔悍肩胛骨,溜下山坡,屁股和后背火辣辣的疼,嶙峋的山石把衣服劃爛,脊背上出現(xiàn)許多血痕,顧不得那么多,沿著崖壁小路再次折返回去,到了安全的山路,才放松下來,立刻就全身無力,癱軟在了地上。
喘了幾口氣,秦武一巴掌扇在崔悍脖子,喝道:“你差點死了,知道嗎?”
崔悍挨了一巴掌,清醒過來,喃喃道:“這蛇可太美了?!?p> 秦武翻了翻白眼,道:“你是人,那是蛇,美什么美,還要娶她?未必那就是條雌蛇,要是雄的咋辦!”
崔悍憨憨一笑,道:“我沒那個意思,我就覺得它長得非常好看,而且你看,它沒有追來,只是出來恐嚇驅(qū)趕咱們,想必那深潭就是它的家?!?p> 秦武氣不打一處來,冷喝道:“遇到它就逃命,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它的仁慈上,你蠢到家了!”
頓了頓,道:“下山!去下一個地方,這里就算有寶藥,跟咱們也沒有關(guān)系。”
崔悍休息夠了起身,道:“好吧,下一個地方在銅首山北邊的樹林深處,故老相傳,那里每隔三年就有火星一樣的綠點飛出,非常好看。不過那里有毒氣,沒人敢去那兒。”
秦武點頭道:“還有一個地方在哪?我沒有帶解毒丹,有毒氣那就暫時不能去?!?p> 崔悍道:“還有一個地方比較詭異,它叫做兇神廟,在赤風山頂。這赤風山半山以下長著大片的楓林,半山以上則常年被紅色的怪風籠罩著,每逢冬春季節(jié),就發(fā)出嗚嗚嗚的怪聲。這也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說法,我們都沒有去過?!?p> 秦武聽見兇神廟,暗忖道:“這窮奇就是傳說里的兇獸,兇神廟……遺地的可能很大!”
便對崔悍道:“我來這里一趟,不能白跑,就去看看,你要是害怕,就在這里等我,我活著來就帶你做事,死了的話那也沒法子,只能把身上的銀子留給你?!?p> 崔悍搖頭道:“我既然敢說這地方,就是要和你一起去看,大丈夫畏首畏尾能干什么?死了就死了,怕個鳥!”
秦武微笑點頭,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是個好漢子!”
兩人一起向赤風山而去,秦武知道赤風山的名號,卻不知道還有一座兇神廟存在,村里人以前也許去過,當做秘密流傳了下來。
看著面前奇險的赤風山,半山碧翠,仿佛刀劈劍砍一般,與這里壯闊連綿的山勢全然不同,好似一柄劍立在這里。
崔悍引著秦武到東麓,道:“這邊好上山,有一條開鑿出的小山路?!?p> 秦武看這山路,與地面的角度都快垂直了,當年上山的人該是多沖動呀,生生鑿出路來,還沒有鐵索之類的保護。
貼著山路向上爬,爬了五百來米到頭,這是一處平地,稍作休息,秦武看著那與地面是銳角的山路,心都在發(fā)顫。
他對崔悍說道:“這里你來過嗎?這山勢太險了,連路都這樣難走。”
崔悍道:“這么座大山放著,怎么會不引人注目?其實只要力氣大,這路也沒那么難走,這些年我聽說每年只摔死三十多個人而已。”
秦武咋舌,道:“三十多個人,這還少?”
崔悍道:“多嗎?來這里的人很多的,不過都在楓林紅了后才來。”
秦武搖頭道:“罷了罷了,我的力氣還是可以上山的,你呢?”
崔悍把手臂彎了彎,凸起肌肉,道:“我當然也能,這算什么!”
二人休息完畢,開始攀爬,雖然有抓手的地方,但這路實在難走,沒一會兩人就全身大汗。
爬上去之后,兩人一下子睡倒在地,秦武道:“怪不得叫兇神廟,上山都如此兇惡?!?p> 繼續(xù)向上,這路雖然難走,卻沒有難住兩人,很快到了赤風卷著的地方。
秦武神色嚴肅,道:“這赤風很可怕。”抱起一塊臉盆的石頭,丟到風里,立時間被卷在風里破碎成了粉末。
崔悍道:“只要不被風卷起,頂多身體疼一些,要是卷到風里,那就是石頭的樣子?!?p> 秦武道:“各自小心吧?!辟橘朐诘厣?,沿著山壁向上攀爬,這里沒有路了。
赤風里視線模糊,全憑感覺和判斷,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卷起,因此這里如同禁地。
秦武爬了一段,脊背仿佛千刀萬剮一樣疼,卻只是咬著牙忍耐,兩只手磨爛了,仍然死抓著不肯放松,生怕出點意外丟了性命。
忽然他的腳下一松,下半身猛地卷入風里,秦武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汗毛直立,頭皮都要炸了,雙手連忙向上爬了幾步,下半身用力,才再度貼在山壁上。
在這樣的險惡環(huán)境下,他不知道爬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那些赤色的風都消失不見。
秦武奮力爬上去,放松下來,想到赤風里幾次差點被卷起,心里后怕不已。
“修煉!”他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沒有它支撐,他早放棄了。
回頭看了眼赤風,崔悍還沒有出現(xiàn),只能祈禱他安然無恙,不再等待,沿著云霧繚繞的山路向上。
一路地勢雖然陡峭,卻不像山麓那樣,可以輕松走上去,秦武心道:“單是半山下的路就難倒多少人,赤風又勸退多少人,更不要說風里面一不小心就死了,可見這就是三層考驗?!?p> 走到山頂,一片平鏡般的狹長地面,只有一丈多空地,一座廟宇將其余地方都占了,青瓦黃墻赤門,墻上畫著一頭如牛似虎、肋生雙翅的兇獸,帶著玩味的神情,四蹄踩著烏云,底下綿延的山川平地,有城池村落,有耕種洗衣的生活場景,有打架斗毆的場面,有官府手執(zhí)利刃巡護的場面,也有披甲戰(zhàn)士驅(qū)趕苦役的畫面,還有壯闊的戰(zhàn)爭。
秦武看了,心想窮奇不愧是兇獸,壁畫上大部分都是兇事。
再看廟門前立著兩座石像,秦武并不認識,不過有些像龍九子,可見窮奇的性氣之高。
輕輕推門,門就開了,走到里面,這門又自動關(guān)了。
只見正殿修建在三丈高臺上,朱墻赤柱,靛藍色斗拱,氣象不俗,兩旁偏殿沿著長廊修建,數(shù)量不少。
正中院子一座香爐斑駁,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香火了。
秦武心思一動,摸出懷里的小爐子,將其放在香爐上,那香爐發(fā)出一聲鐘響,乍然碎裂。
他沒有預(yù)料到這香爐會碎,措不及防間被碎片打在前身,頓時胸口、手臂、臉上都流出血,把手里的爐子很快染成血紅一片。
恰在這時,那爐子發(fā)出咔咔的響聲,秦武顧不得疼痛,叫道:“爐子你可別出事!”
就見爐子剝離了一部分銹斑,紅光氤氳,紫霧繚繞,突然間消失不見。
秦武大驚,叫道:“爐子!不要啊!”后悔不已,都快哭了,沒想到一時好奇,把個爐子作沒了。
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忽然一道信息再度出現(xiàn):爐名仙王墳,見血認主,渡劫失敗,流落天下,可以察萬物根源,需海量物質(zhì)修補。
他頓時舒了口氣,原來這爐子見了自己的血認了主,也不知道它藏哪里去了,看起來來頭不小,可惜已經(jīng)損壞了,不過可以察萬物根源,單這點就非凡不已了。
“有這個本事,因此才能探的出那塊獸牌的本源。”秦武低聲道。
看著大殿,他快步上前,這就是窮奇遺地,必須拿到修煉方法。
將門推開,立時一股大風卷來,旋即他面前場景一變,廣袤的沙漠戈壁,萬里無云,天空一只巨獸,把整個天空遮蔽了,碩大的頭顱上,兩只眼睛玩味地看著秦武。
它開口說道:“很多年沒有生靈到這里來了,你能到廟里,很不錯,不過要拿到我的傳承,是一件漫長的事情,你決定要嗎?”
秦武并不害怕,眼神火熱地看著它,問道:“怎么樣的漫長法?”
窮奇輕輕搖頭,立時沙漠刮起狂風,萬里塵沙飛揚,巨大的風柱與天相接,好在秦武不受影響。
這個景象讓秦武震驚之后,內(nèi)心更加激動,這是何等的偉力!
“沒有接受我的傳承前,我不會告訴你的。”窮奇悶雷般的聲音響徹大地,“該到了選擇的時候了,天上不會掉餡餅,要得必須付出?!?p> 秦武沒有任何猶豫,這有什么好想的,立刻握拳,激昂大聲道:“我愿意接受傳承!”
窮奇再度點頭,數(shù)萬里沙漠頓時上下?lián)u動起來,翻天覆地一般,這讓秦武興奮無比。
“很好,你很有決斷。”窮奇說道,“接受我的傳承吧。”
天地失色,烏云如萬頃海浪般翻涌,電閃雷鳴,山崩地裂,天地間一片血色,窮奇龐大的身形不斷縮小,最終化作一道利刃,狠狠劈了下來,斬在秦武頭顱。
立刻他腦海炸裂一般疼痛,眼淚鼻涕控制不住地流出,身軀篩糠般顫抖,身體發(fā)出噼啪作響的聲音,血肉潰散,露出粉紅的骨頭,骨頭不停斷裂,筋脈破裂,這簡直比凌遲還要恐怖。
秦武的意識非常清醒,忍受著非人的折磨,這一幕在未來很多年,他都不會忘記。
好在這骨頭再次重生,筋脈復(fù)原,血肉重生,他猶如蛇蛻皮一般,生生蛻下了一層舊軀殼。
“你的身體太弱了,這是我最后的力量為你煉體?!备F奇的聲音在腦海里響徹,“我的傳承非常漫長,第一步建立一個門派,成為掌門,生存下去?!?p> “我不要做掌門啊……”秦武痛苦的呻吟,他喜歡在幕后,不然也不會去做掮客了,成為一個大商行的老板不好嗎?掌門就是明面上的人物,很多事情都沒辦法隱藏,可惜他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比起疼痛來,這才是最讓他煩躁的。
正思量著,就看到眼前的景象如同玻璃一般碎裂,腳下一晃,眼前出現(xiàn)一座丈高的雕像,正是窮奇的模樣。
轟隆一聲巨響,秦武急忙走出去,就看到偏殿正在崩塌,回頭一看,正殿內(nèi)也在崩塌。
“我還沒出去呢!”秦武大叫一聲,捂著腦袋就朝外跑,他可不想再死一次。
然而這廟宇就像之前那沙漠一樣破碎,并沒有傷害到他,一道紅光再次入體。
他看著腳下狹長起伏的山頂,只有嶙峋的巨大山石,再沒有任何東西,而赤風仍然存在,他看到崔悍正在風里掙扎,衣衫襤褸,渾身鮮血,滿臉頑強地貼著山壁。
心念一動,崔悍出現(xiàn)在沒有赤風的地方,秦武暗嘆一聲,雖然可以控制,但是沒有必要再來了,向崔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