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錫的親隨名叫鄭楓玄,他站在大門口,看著秦武那怨恨的眼神,心思一動,轉身回到第一進院子的正屋內,對坐在椅子里喝甜綠豆湯的陳天錫稟道:“公子爺,這小子挨了三十鞭子跟沒事人一樣,眼里毫不掩飾的怨恨,留著他怕是一個禍害,要不要殺了他?”
“這小子確實有些門道,這三十鞭子你們沒放水吧?”陳天錫瞥著拿鞭子的兩個護衛(wèi)。
這兩個護衛(wèi)聽到這話連忙跪下,道:“公子爺,咱們哪里敢放水,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氣用上打他!”
“那你們互相抽對方五鞭子吧,連一個什么都不會的人都打不死,你們能干什么?”陳天錫冷漠說道。
“謝公子!”這兩人苦著臉退出去,很快屋外就傳來了鞭子的噼啪響聲和慘叫聲。
陳天錫臉上漾起笑意,道:“這聲音可真是美妙?!睂︵崡鬈幍溃骸叭グ桑崮切∽拥哪X袋回來見我,小爺打他是賞,還敢怨恨?讓那個叫什么狗屁的鎮(zhèn)長拿來兩百斤鹽,把這小子的腦袋腌上,他不是這莊院的主人嗎?就把他腦袋掛在院子里樹杈上,看著這院子?!?p> 鄭楓軒聽著這話心里發(fā)毛,硬著頭皮道:“小人這就去辦!”
出門叫了四個護衛(wèi),道:“公子爺要剛才挨鞭子那小子的腦袋,你們跟我去辦這件事?!?p> 陳天錫看他們離開,笑著自語道:“這小子的身體有點古怪,或許可以成為我的進身之階?!?p> 秦武此時已經走出鎮(zhèn)外,他看起來雖然狼狽,其實并沒有受傷。
窮奇的傳承非常漫長,第一步就是建立門派,秦武既不肯舍棄一個正常人的身份,也不肯做那勞什子掌門,因此心里非??咕埽恢蓖涎又@件事,心里還想著再打拼個十來年,賺夠錢有了底子,再去建個門派。
沒想到意外來的這么快,他這點身價和本事在有權有勢的人眼里看來,什么也算不上,仍然當他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辛苦打拼的莊院被占了,還得感謝,天底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雖然這樣的事非常多。
因此他主動去尋鎮(zhèn)長他們,為的就是看他們的態(tài)度,以致于到薛前家開始自稱起小人來,為的也是斬斷自己與鎮(zhèn)子的情感。
陳天錫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素,將他對現(xiàn)在官府的幻想徹底打破,這人是那樣的殘暴,卻偏偏是府主兒子,可以想見這個府主是什么貨色,魚肉鄉(xiāng)里,天高三尺都是輕的了。
“怪不得會有這么多山匪,都是官府逼的?!鼻匚涔具吨呦蛩闪?,“其實大家夠吃穿,甚至少一些,也不會反抗的,畢竟對抗的是一個官府,有軍隊,還有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階級,他們自己首先不允許大家反抗,可惜這些人貪得無厭,殘暴無情,視人命如草芥,那就怪不得大家上山當匪了?!?p> 想通這個道理,他嘆一口氣,道:“我也要上山了,雖然現(xiàn)在一窮二白的建立門派,但總好過當土匪。”
正想著,忽然發(fā)覺身后有簌簌的聲音傳來,心念一動,立刻明白,暗道:“好了,這狗東西陳天錫派人殺我來了,肯定看我沒有被鞭子打死,覺得我有些奇怪。他娘的,要不是蓋家兩位哥哥對我悉心教導,我又依靠鞭子打來的力量讓亂荒寶術入門,早就被打死了,現(xiàn)在該是我復仇的時候了。”
索性故意放慢腳步,等著這幾個人趕上來。
很快鄭楓軒領著人就追了上來,秦武故作驚訝地回頭看去,佯裝驚恐,道:“你……你們……怎么追來了?”
鄭楓軒冷聲道:“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沒你的活路了,你是自裁,還是等我們殺你?”
秦武面上故意露出害怕的神情,瑟縮道:“你……不要殺我,自裁是什么意思?”
鄭楓軒呵呵笑道:“自裁就是自殺的意思,你自殺吧,爺們下起手來可不知道輕重?!?p> 秦武搖頭道:“我不會自殺的,要殺我,你們就來,我挨了三十鞭子也不過如此,未必你們就能殺了我?!?p> 鄭楓軒嘆道:“好孩子,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成全你了?!币粨]手,道:“上!”
四個護衛(wèi)立刻分成一個半圓,把秦武包圍住,并沒有抽刀,獰笑道:“乖孩子,你怎么不聽話呢?我們來教教你怎么聽話吧!”
八只手探出,向秦武肩膀、胸口、腰間、手臂抓去。
秦武看得分分明明,身子彷如游蛇一樣,腳下不動,不停扭擺,這八只手竟然都沒有抓到,反而互相撞在了一起。
秦武邁步而出,用起一門身法,叫做《鬼影》,這是蓋家兄弟教給他的,是小劍墳里的一門入門身法,施展開來身體如同虛幻,如同鬼影一般,難以捉摸,不過卻不能長途跋涉。
“鏘!”
一聲錚鳴,秦武從一個護衛(wèi)腰間抽出一把刀,身形虛幻,在林地里忽而上忽而下,忽左忽右,真如同鬼魅一般,詭異難測,道:“這刀一般,不過殺你們夠了!”
猛地從樹上斜躥下來,從一個護衛(wèi)身邊過去,再度難以尋找,只有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布滿方圓三丈。
“啊……”一聲慘叫,等秦武過去許久,這護衛(wèi)才感到疼痛,旋即看到一具無頭的尸體噴出血液,非常熟悉,那正是他的身體。
這一下變故陡然發(fā)生,鄭楓軒和護衛(wèi)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重重虛幻的身影包圍,旋即就是一個護衛(wèi)身死。
此時反應過來,立刻大叫道:“這小子藏拙!”
鄭楓軒更是腸子都悔青了,早在這小子沒被打死時就應該發(fā)現(xiàn)其中的蹊蹺,自己還上趕著給陳天錫出瞎主意,這次恐怕要死在這里了,大叫道:“這小子是個耍戲法騙人的,你們跟著公子這么久了,都是久經戰(zhàn)事的人,怎么這么慌張?結陣殺他!”
話音落,這三個人反應過來,立刻背靠背互相守衛(wèi),神情警惕地看著四周。
秦武身法留下的虛幻身影不會立刻消失,落在眾人眼里,確實與戲法無誤,這些人喊道:“不要裝神弄鬼,滾出來!”
秦武身法不停,這門身法憑的是體力,一旦練會,體力不竭,就一直能施展下去,說道:“你們天生賤骨頭,伺候陳天錫忍受屈辱,還來殺我,今天是你們自己找死的!”
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樹林本就陰森,此刻更是如同墓園一般,分外可怖。
其中一個護衛(wèi)害怕不已,忽然大叫起來,持刀對著殘影亂砍。
秦武瞅準機會,身體猛地反折下來,反手一刀將另外兩人中的一個梟首,頭顱飛出,血四面八方噴射,若不是他躲得快,肯定成了血人。
又死一個,讓剩下三人的恐懼滿盈,戰(zhàn)栗不已。
鄭楓軒擦了擦冷汗,強笑道:“閣下沒必要這么無情,把我們全殺了有什么好處?落得個遭通緝,從此不能正常在府縣出現(xiàn),何必呢?我們公子最是好才,閣下有這樣的本事,不如投效公子,到時候莫說是鎮(zhèn)長,就是縣令,見了你也得磕頭,美人金錢,珠玉寶馬,更是應有盡有,又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狽呢?”
秦武身法不停,聲音詭異傳來,道:“你們公子要真好才,也不會搶了我的莊院,他歹毒的作風我也見了,還挨了鞭子,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信!”
話音落,身體貼著地面過來,將刀斜撩,把一個護衛(wèi)從腰間斜斬成兩截,這護衛(wèi)慘叫著倒地,翻來覆去的掙扎,好一會才沒聲息。
這一下的震懾非同小可,鐺的一聲,最后一個護衛(wèi)的刀掉在了地上,跪下來不??念^,哭求道:“大人饒了小人的命吧,小人也是受主管的安排來追殺大人的,小人若是不從,家人就得遭殃,您大人大量饒了小人吧!”
秦武不屑道:“說這話時,可想過死在你手下的人!”身形在地上兩個折線似閃現(xiàn),到了這護衛(wèi)跟前,一刀割斷他的脖子。
鄭楓軒此時已經戰(zhàn)栗恐懼的不行,秦武見他一直沒有動手,尋思他是個沒有本領的人,便停下身法,提著刀緩緩走向他。
腳步聲并不重,但每一次都像敲在他的心里,如同三更死的帖子一般,他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簡直像是一大桶水從頭上潑下。
“大人,不要殺我,都是公子……不,是陳天錫那雜碎要殺你,我沒有辦法呀!”鄭楓軒嘴里不停求饒,眼睛偷瞥秦武。
秦武走到他跟前一米處,道:“我饒你,誰饒……我……??!”
他一時大意,沒想到鄭楓軒是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在手里藏了兩柄刺,趁他說話,猛然刺出,扎在了小腹上,立刻疼的他大叫起來。
“小子,你的江湖經驗還不夠呀!”鄭楓軒將刺拔出,連著兩個后空翻和秦武拉開距離,臉上哪里還有害怕的神色,滿是得意和陰損。
“你……”秦武氣憤,既是氣自己大意,也是氣這人卑鄙,“我必殺你!”
“不跟你玩了,我等你殺我!”鄭楓軒陰著臉冷笑,轉身就跑。
“你……跑不了!”秦武怒喝道,右手捂著小腹,左手提著刀,運起身法,強追了上去。